因为进了城,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走在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这让她有机会欣常街道两边的风景。
她趴在车窗边看着街道两旁,发现永宁县城里不管是店家还是摊贩,他们所卖物品的层次、种类与风格都跟康定县城完全不一样。
永宁县城有水安码头,因水路四通八达,各路船只都会到这里停泊补给,因此街道上卖的货物自各州县,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远从海外带回来的。
有些新奇的东西让她惊喜不已,像方才她就看见了好几面可以把人照得一清二楚的东西,还能像仙术一样反射,那东西应该是镜子,却不是铜镜,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回大坑村之前,她一定要来把那几面镜子全买下。
五湖敲了敲车壁,“梅姑娘,水安码头到了。”
从车窗探出头,看到码头上满是来来往往扛着货物的工人,岸边停放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船只,随着波浪摇摇晃晃。
身穿一袭白衣坐在马上的符景升那潇洒挺立的身影,在码头边成为一道漂亮的风景,让人一眼就看到他。她对他用力挥手,“符景升!”
他帅气地翻身下马,伸出手准备扶她下车,“茹仙。”自从决定合作参加皇商征选,他便不再客套地姑娘来姑娘去,开始喊名字。
梅茹仙见到他伸出的手掌,也没多想,很自然地搭在他的掌心上,撑着他的手下马车。
她细女敕的柔荑搭在他掌心上的瞬间,好像有一道细微的电流窜入两人的掌心,他们顿时如遭电击一般,看了对方一眼。
“饿了吧,稍候片刻,等这一车的货物上船后,我带你去用膳。水安码头附近有间别具风味、专卖早茶的四层酒楼,可以看尽整个码头的风景,虽说是早茶,却卖一整天,一会儿带你去尝鲜。”
“是的,各式点心,例如凤爪、烧卖等等,搭配热荼,是梅山那边的人来开的,十分道地,你应该会喜欢。”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眼睛都亮了,“太好了,我以前听人家形容过,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尝不到,现在有这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吃上一番。”以前她曾经听一位下凡历练的小仙说过自己最怀念凡间的早茶,当时那位小仙形容得可好吃了,把大家馋得猛吞口水,可咱他们不能私自下凡享受一番。
虽然那小仙也做了那些点心,还准备热茶招待他们,可是她说吃起来就是没有当下那感觉,味道也不道地,现在有道地的口味,她一定要好好尝尝。
瞧她听见美食眉开眼笑的模样,一股暖流滑过符景升的心房,他笑道:“你所待的地方是小乡镇,很多美食自然没吃过,有机会到京城,好吃的东西多得是,你即使一天换一家酒楼吃也尝不完。”
“那是天子脚下,自然不同凡响了,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京城美食全吃上一遍。”
“放心,你一定有机会去的。”他接过手下拿过来的文件,仔细阅读,确定之后在上头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章,并对她道:“好了,我事情全处理好了,我带你过去。”
梅茹仙有些迟疑,“现在用晚膳有点早吧?”太阳才刚落下而已。
不早了,再晚些就没位子了。”他做出请的手势,“而且你应该也渴了,不饿可以先喝点茶休息片刻,胃口自然就开了。”
“你说的不错,那走吧。”
一两人步行来到酒楼,跟着伙计来到四楼的雅间,一推开窗子,整个码头的风景便如符景升所说,尽收眼底。
梅茹仙刚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伙计已经麻利地送上一壶雨前龙井跟好几碟看起来色呑味俱全的茶点。
符景升替她倒了杯茶,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尝尝,这是他们的招牌茶点。”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口,馥郁的茶香在唇齿间弥漫,甘润清香,待口中的香气转淡,她才夹起那颗水晶虾饺品尝着。
这一路上楼来,她发现酒楼里几乎已座无虚席,心里还在狐疑这里的东西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一口咬下才发觉其中的美好,水晶虾饺鲜甜的滋味瞬间充满口中,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不得不认同符景升说的,称赞道:“不错,十分可口,鲜美又弹牙。”这水晶虾饺她一吃就爱上,还让伙计多送两盘上来。
又尝了另外两样茶点,她不禁庆幸符景升有早点带她过来,若他们再晚一步,吃不到她一定会扼腕。
两人一边喝荼,一边吃点心,慢慢地聊着天,符景升将符记目前所面临的状况告知她。
她喝了口荼,问道:“对了,以往你与翟楠生不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吗,怎么这两次都没有看见他一起出现?”顿了顿,她又道:“先声明,我恨不得他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可不是在关心他,只是纯粹好奇,还有,我觉得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感觉上应该与他有关系。”
不得不说,她说中了,感觉还真准。他浅笑着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幽暗的目光看着繁忙港口,“他……以后与我也许会……”
忽然间,雅间的门突然被人猛然推开,四海神色慌张地匆匆进入,嘴里嘁着,“少东家,少东家,不好,出事了!”他本想直接禀告符景升,可一看屋内还有梅茹仙在,他忙压低音量捂着嘴在符景升耳边小声禀告,“少东家……那名……”
符景升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转头交代道:“茹仙,有个非常重要的人出了事,我必须马上赶过去,你在这里继续吃,我会吩咐车夫在外头等你,让他载你回客栈,抱歉。”说完他便与四海匆忙出去。
瞧符景升慌张的神情,那人定是出大事了,她直觉自己一定要跟着他去看看他口中那位重要的人,不多做犹豫,立刻跟着冲下楼,在他临上马车之前拉住他的衣袖,“符景升,带我一起去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当下他也没时间多做考虑,直接搂着她的腰带她上马车迅速离去。
急驰的马车不消片刻便离开了县城,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严重影响了马车行进的速度,这让一向沉稳的符景陆有些急臊,车轮发出咯噔声音更扰得他心神不宁。
看着他凝重的神情,她关心地问道:“什么人对你那么重要?”
符景升沉默片刻方道:“这人有可能是我去世多年的父亲,手下来报,他受了重伤,命在旦夕”
见她拧着眉头一脸困惑,他继续为她解惑,“我父亲发生意外坠崖,那山崖下有一条揣急的河流,当年祖父曾经派大批人手到山崖下沿着河岸寻了近半年,却毫无所获,只在崖壁上找到一片他当时所穿的衣料。所有人一致认为父亲已死,只有祖父不相信父亲身亡,可过了一年都没有父亲的消息传回,祖父这才死心,为父亲做了衣冠冢。
“然而几个月前,父亲当年的书僮在幽州见到一名长得与父亲十分相像的中年男子,便赶紧让人将这消息传回符家。
“一直以来,我都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也始终不相信父亲遇上盗匪坠崖是意外,因此亟欲前往幽州亲自查探,却又担心打草惊蛇,刚好你出现了,我这一趟便是打着寻找织娘的名义出来,实则是暗中追查那名与父亲长相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本来我只是怀疑父亲的意外有幕后黑手,这下却能肯定父亲的意外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