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禁暗自期盼白荷仍是未嫁之身,如此一来,说不得两人有缘能做婆媳。
一旁的孟清聿则关切的询问白荷,“你可有想起什么事来?”
白荷轻摇螓首。
钱苡安安慰了她一句,“不要紧,我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也许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白荷颔首,再叙了几句后,她目送两人离开,怔怔的注视着他们交握在一块的手,和并肩而行的亲昵身影。
她忍不住艳羡的想着,要是以后她和她的夫君也能这般就好。
难得有情郎,白首不相离。可这有情郎绝不能多情,只能对她一心一意,要是他三心两意,见一个爱一个,那不要也罢,她不愿像母亲一样……想到这儿,白荷忽然一愣,她母亲是什么样的?
她努力想了想,最后一无所获,什么也没再想起来。
孟家有一处禁地不准任何人擅入,这事在白荷来到孟家的翌日便被叮嘱过。
她虽然有些好奇,却也不至于为满足好奇心就擅闯禁地,她顶多只在那处禁地——白阁附近张望几眼。
白阁是栋两层楼的阁楼,样式与孟家其他的房舍相差不多,皆是黑瓦白墙的建筑,四周栽满了山茶花,孟家人和下人皆不敢随意前来,故而此处十分清幽静谧,只有一名年纪约莫五旬的侍者守在门前。
今晚孟息风入睡后,白荷一人闲着无聊,四处游荡,不经意飘到白阁附近,那名侍者似乎也去就寝了,白阁前无人看守。
她瞥了一眼,准备飘到其他地方时,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冰冰凉凉,宛如夏日溪涧从山石间落下的清冽嗓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她惊疑不定的四下逡巡,想找出是谁在说话,忽然之间,白阁紧闭的雕花木门仿佛被一道风给吹开了。
“姑娘请进。”那嗓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有些惊疑,不过略一迟疑后,仍缓缓飘了过去。
进去后,屋里没有点灯,但她是一抹魂魄,能在夜里视物,望见有一人端坐在蒲团上,她好奇的靠近,瞧见那人一头霜白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披散在肩上,接着在看清他的面容时,她倒吸了一口气。
倘若这世间真有神仙,应当便是如此吧。他俊美无俦,肤如白玉,五官细致得犹如上天精心雕琢,完美得令人屏息。
“你是谁?”仿佛怕亵渎了这谪仙般的男子,她小心翼翼出声询问。
“孟家的人都叫我叔祖。”他抬目看向她。
“可你看起来似乎并不老。”她直言不讳的表示。
“我已活了许久。”久到他都记不得他的年纪了。
她怔怔的望着他那双仿佛浸染了沧桑岁月的枯寂眼神,月兑口问道:“你怎么会住在这禁地里?”
“因我不欲见外人。”
“那你为何让我进来?”
“因为你与孟家有缘。”她是他所测算到的契机,既能解了息风身上的咒,而他寻觅多年之人也将因她出现,因此他特意见她一面。
这是白荷最后所记得的话,而后她连自个儿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等再回过神来已是翌日清晨。
她迷迷糊糊的张开双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了孟息风的寝房,思及昨夜的事,她兴匆匆将此事告诉孟息风。
“孟息风,我昨晚进了白阁,见到你们叔祖了!”
正要洗漱的孟息风神色一沉,“你擅闯了禁地?”
“我没有擅闯进去,是叔祖让我进去的。”她将昨日被叔祖叫进禁地之事告诉他。
听完,孟息风有些讶异,“叔祖让你进去?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跟你们孟家有缘。”她托着腮颊,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位叔祖的模样了。
孟息风略一沉吟,告诫她,“你进禁地见了叔祖的事,别再对其他人提起。”
“为什么?”
“你一个外人进了孟家禁地难免引人非议。”在孟家,除了历任的家主夫妇,无人能有幸得见叔祖,就连他也不曾。叔祖见了她,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又不是我自个儿闯进去的。”她叨念了句,不过还是顺从的点头答应,没再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第3章(1)
一得知孟息风要出门去捉妖的事,白荷飞也似的赶来,一路飘到了他面前。
“孟息风,我听说你要去捉妖,我也要去!”她一脸兴高采烈,两眼晶亮的望住他。
被她那明亮的眼神盯着,静默片刻,他面无表情的驳道:“我是出门办事,你去做什么?”
“我没见过妖怪,你让我去嘛,我保证绝不会妨碍你捉妖。”
他不发一语的往马房走。
她不死心的跟在他身边,软语央求着,“我一定不会坏你的事,你让我去开开眼嘛。”
他抬目觑看她一眼,“我若不让你去,你会留下来吗?”
“不会!”她毫不迟疑的回答。
孟息风没再出声,迳自往前走着。
看向他的背影,白荷后知后觉的醒悟到他八成是默许她跟了,欣喜的绽露出笑颜,一脸乖巧的表示,“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他警告她,“你若乱跑跟丢回不来,届时无法返回自己的肉身,真成了孤魂野鬼,可别怨人。”
他明明是冷着脸说出这话,她却从他这番警告里听出了他的关心之意,连忙道:“你放心,我一定紧紧跟牢你,不离开半步。”
说完,见他从马房里牵出一匹黑色骏马,他跨上马儿后,她也赶紧飘上后方马背。
孟息风回头睐她一眼,薄唇微微一动似是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扯着缰绳驭马从后门离开。
孟家祖宅坐落于泗水城外梧栖山半山腰之处,白墙黑瓦,周遭山林围绕,十分清幽。孟息风沿着山径纵马下山,白荷坐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沿途景致,这几天她虽然常在孟家闲晃,却也不敢离得太远,这还是头一次下山。
山路颠簸,可她是一抹魂魄,丝毫不受影响,稳稳地安坐在马背上,正确的说,是飘在马背上。须臾后,她才突然发觉,她能飘,压根用不着跟他一块坐在马背上。
然而看着坐在她身前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她忽然觉得与他这般同乘一马似乎也不错,仿佛两人真是一对夫妻似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发觉自己竟不觉得排斥,孟息风虽然老是板着张脸,不过相处几天下来她并不讨厌他,倘若……她恢复记忆后确定自己还未嫁人,要不干脆就嫁给他好了。
孟伯父、孟伯母那么恩爱,说不定以后他们两人也能那般。
一路上,白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来到山下,孟息风进了城后,来到一处宅院前。
他向门房表明身分,门房进去通报后,很快宅里出来了一位四旬左右,模样高瘦的管事,那管事一见到他,十分客气的迎他入内。
“孟天师,快请进,我家老爷正等着您呢!”
孟息风将马儿交给一个小厮,跟着管事走进去。
白荷跟在他身后,一边打量这座宅子。在她看来,这宅子不大,那些梁柱上的雕刻不够雅致,园中栽种的花木泰半都只是些凡品。
她不知这座在她眼里很是普通的宅邸,它的主人却是泗水城的首富,在泗水城百姓眼里,朱家可是高不可攀的大户人家。
孟息风被管事引进厅里,朱老爷连忙起身相迎。
“孟天师,你总算来了,犬子等着你救命哪!”朱老爷身形福泰,约莫五十岁左右,唇上蓄着两撇胡子。他经营玉器致富,为人慷慨,常施粥赠药救济贫穷的百姓,帮助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