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一瞟,瞥见弟弟花竞诚也在那儿,却丝毫没打算上前劝阻三个姐姐,一脸袖手旁观看好戏的表情。
花竞诚是靖国公唯一的儿子,与花红缨同年出生。他生母只是个小妾,生下他不久便过世,之后被国公夫人养在身边带大,她对这儿子比对花若耶这个亲女儿还要疼宠,因这层关系,他们姐弟俩的感情比起其他三个姐妹还来得亲厚些。
见三个妹妹正相持不下没瞧见她,花若耶走过去问弟弟,“竞诚,明霞她们三个在吵什么?”
瞅见大姐过来,花竞诚朝她略略颔首示意,这才收起看好戏的眼神,摆出平素里稳重端方的表情,简单回答,“越平王府过几天要办荷花宴,她们在争那天由谁过去。”
越平王为人风雅又好热闹,四季皆会在府里举办筵席,春有桃花宴,夏有荷花赏,秋有菊花会,冬有梅花斋。因越平王身分贵重,能受邀与会之人身分皆不凡,因此京中之人皆以能受邀为荣。
而越平王府另有一件为人津津乐道之事,便是越平王世子唐奉书。这位世子生得玉树临风、丰姿俊朗,素有京中第一美男子之称,京城不少名门千金倾心于他,常有为他争风吃醋之事发生。
花家三位庶小姐在去年底靖国公的生辰上见了唐奉书一面后也芳心暗许,因此得知越平王府将举办荷花宴,三人才争抢着想前去。
花竞诚将三人争吵的原由告诉花若耶后,没再多留,转身离开,几个姐姐之间的吵闹,他这个弟弟不宜掺和其中。
他走后,花若耶望向仍在争执不休的三位妹妹。
“二姐,去年菊花会你已去过一次,这回该由我去才是。”花芹芝生得明眸皓齿,肖似其母,仗着她母亲最得父亲宠爱,在几个姐妹里,脾气也最为骄纵跋扈。
“三姐,今年的桃花宴你才去过,只有我还没有去过越平王府,这次的荷花赏怎么说也该轮到我去了吧。”花红缨是靖国公最小的女儿,也最受他疼爱,她模样生得娇俏可爱,说话的声音也软软儒孺。为了去见心上人,在两个姐姐面前也丝毫不肯相让,最后不惜抬出父亲来,“要不咱们问爹去,这回该由谁去越平王府?”
“你别仗着爹宠你,就把爹抬出来压咱们。”花芹芝怒目瞪她。
“三姐,我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去年爹生辰时,越平王世子来给爹祝寿,你为了亲近他,刻意装作没走稳撞向他,可他却连扶你一把都不肯,让你当众摔倒在地出了糗,你何必再到他面前招人嫌。”花红缨软糯的嗓音说出气死人的话。
花芹芝羞恼的涨红了脸,“你少胡说八道!当时世子正在与人说话,没瞧见我才会来不及出手扶住我,他事后还为此特地向我道歉。倒是你,你写给世子那么多封书信,人家一封都没回过,我劝你别再自作多情,世子才看不上你这丫头。”她尖锐地讽刺回去。
听见自个儿偷偷写信给唐奉书的事竟被她得知,花红缨脸色愀变,嗔怒的诘问花序芝,“你怎么知道我写信给他的事,你是不是偷看我写的信?”
花芹芝冷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定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把这件事泄露给你的吧?回去我非打死那奴才不可!”
花红缨怒不可遏。
花若耶在一旁看得咋舌,没想到三个妹妹为了争抢男人,竟能撕破脸面吵成这股。
就在她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花明霞眸光一瞥,瞅见站在附近的花若耶,月兑口叫了声,“大姐!”
她们三人之所以会那么凑巧聚在这儿,本就是要来找她的。
花红缨与花序芝闻言顿时住了口,一起看向花若耶。
被她们瞧见了,花若耶也不好再置身事外,赶紧出声劝解道:“都是自家妹妹,有话好好说,既然你们都想去,那一块过去不就得了。”哪知她这话一出,不仅没平息三个妹妹的怒意,反倒惹得三人的怒嗔.
花若耶不明白自个儿说错了什么,怎么会招来三位妹妹的不满。她平日与三个妹妹并不亲近,碍于她母亲的关系,她们见了她顶多只是说些寒暄话,心里话是绝不会对她这个姐姐说的。
“大姐这话说得轻巧。”花芹芝不冷不热的说道:“要是咱们都能去越平王府,何必在这里相争不下呢。”
“为什么你们不能一块过去?”这事花若耶确实不清楚。
“越平王世子是什么身分,他过生辰,越平王府下帖子邀请的都是各府的嫡子嫡女。”尽避知道依花若耶的性子,对这事八成是真不知,并非明知故问,但回答时,花明霞话里还是透着一丝不平和酸妒。
纵使因为父亲的偏宠,平素里她们几人的衣食供养全都和嫡女一样,但庶女身分摆在那里,在外人眼中就是矮嫡女一截,像这种正式筵席,庶子女是无法出席的。
花若耶一愣之后,登时明白过来,原来荷花宴只有她这个嫡女才有资格去。接着她不解的问:“既然这样,那你们在争什么?”她们三人是庶女,都没资格去,还有什么好争的?
花红缨替她解答疑惑,“若是大姐不去,咱们就能代表大姐去了。”
“我?”花若耶没想到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花明霞解释道:“大姐不是一向不喜出席这种筵席吗?”花若耶是靖国公嫡女,她若不出席,便可由她们姐妹其中一人代替她出席。
说着她突然想到,三人相争了半天,万一花若耶这回突然想去,她们岂非白吵了?末了,花明霞试探的问:“姐姐应当不会想去吧?”她模样清秀,在几个如花似玉的姐妹里算姿色最平凡,不过她平日喜欢吟诗作对,颇有文才。
花若耶摆摆手,“我不喜欢凑这种热闹。”身为靖国公嫡女,自小镑种筵席她没少参加,小时候还图新鲜好玩,但随着年纪渐长,她越来越不爱出席那种必须端着身分,一言一行皆需维持大家闺秀的矜持端庄的宴会,看着众人看似言笑晏晏,实则虚情假意,皮笑肉不笑,她越瞧越觉得无趣,因此这两年来的大小宴请,她能推则推,至于后来是由谁代替她去,她倒是没多问。
“那大姐让我去吧。”花红缨登时拽住她的手央求道。
花若耶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花芹芝一把推开花红缨,挤到她身边要求道:“别让她去,大姐让我去。”
花红缨气恼的再推开花芹芝,“大姐,二姐和三姐都去过越平府了,这回该由我去!”
“由我去才对。”
“该我去。”
为了去见心上人一面,三姐妹谁也不让谁,毫不顾忌自个儿的身分,争抢扯着花若耶的手臂。
花若耶一时挣月兑不开,扬声喊了声,“够了,你们别扯了!”
就在这时,不知谁推了她一把,花若耶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叩”的一声,脑袋磕碰到地上的一块石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1章(2)
泗水城孟府。
戌时,该是安歇的时候,然而孟家老宅却无一人就寝,日落后,孟家族人纷纷从各地赶来,此时约莫有二十几人守在厅堂里,等着后院传来的消息。
有人端坐着闭目养神,也有人坐不住,不时走到大门处引颈朝后院张望,有人淡定的啜着茶,另有几人低声交谈着——
“你们看今晚的事能成吗?”
“今晚的时辰是请出叔祖亲自测算出的吉时,若是错过这时辰还不能成事的话,恐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