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东承上前一步,高大如神只的站在池畔边缘,居高临下的对她宣布,“巫绮欢,这是你欠我的!当年我鼓起勇气对你坦承爱意,你却用抛弃逃离来践踏我的真心,你真够残忍的!”
巫绮欢甩了甩湿透的发,抹去脸上的水珠,狼狈的她花了点时间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抬头,看着他眼底的风暴和控诉,她满月复无奈。
他的指控是事实,可却未免太严苛了。
当年逃跑,一部分是一时之间理不清自己内心的混乱,她把自己给了他不全然是出自于冲动,他突然间在她心中变得鲜明,占有一席之地,让她意识到自己对从小崇拜着的东烨哥或许不是爱情,而只是一种向往亲人般的依赖……
当时,她陷入极度的混乱当中,她必须厘清他和东烨哥在她心中的位置,才会选择逃走。
“央东承,我不是逃跑……”
她的狼狈,她因冷而瑟缩的模样,她那脸无奈和浮着心酸的眼色让他心底狠狠一震,差点就心软了。
不!他不能心软。“这是你活该生受的惩罚!”敢将他的真心狠狠踩在脚底下,就该付出代价。
浑身绷着怒气的男人转身就走。
原本想解释却被打断的巫绮欢,狼狈的抱着湿透的身子离开池畔,打着哆嗦绕着原路离开后院。
她因冷而不断的全身发抖,她强撑着被央东承的冷酷伤害击倒,忍着寒意艰困的踏出每一个步伐。
当她跨过大门后,身后的铁门迫不及待自动滑行关上,像巴不得她快滚似的。
门关上,她顿时双腿一软蹲在地上。
她像只可怜的小猫蹲在漆黒的路边,强忍的泪终于夺眶而出,不断坠落的泪珠汇聚在下巴,她哭得惨兮兮。
爱记恨的央东承的确够狠,他这招报复,比当年自己被崇拜的东烨哥劈腿还要痛,她感觉整颗心被央东承亲手撕碎,似乎再也缝合不起来了。
一杯又一杯威士忌,央东承不知自己喝了几杯烈酒。
没有复仇后的快感,感受不到一丝胜利得意的滋味,他神情阴郁、情绪紧绷,瞪着窗玻璃中反映着的自己身影,目光变得严酷,他心口甚至划过一阵阵揪痛,眼底透着一抹谴责,他对自己方才的行径感到后悔。
他低咒一声,将又空了的酒杯往旁边柜子一搁,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手爬过黑发,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将巫绮欢那瑟缩发抖的身影赶出脑海,但那张带着苍白、带着无奈苦楚的小脸,那双带着不满控诉和委屈的水盈盈眼眸却占据他的心思。
该死的!他竟然无法丢下她不管。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浑身湿透搭车下山铁定不安全,她会不会边走边哭在山区迷了路?别墅位于偏僻的半山腰,她会不会模不清山路走进树林里,或不小心踩空跌落山谷……
种种可能性在他脑内发酵,下一秒央东承从沙发跳起来,迈开大步冲出屋外。
他沿着家门口的产业道路找寻她的身影,冲入树林区一手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他掩不住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在树林里遍寻不着巫绮欢的身影,他冲出马路不死心的继续找寻她那单薄甭单的身影。
央东承一路不放弃的来到产业道路和山路的交会处,就着微弱的路灯照映,他看见了她,此时一辆公车停在站牌前,她抱着浑身湿透的自己正走上车。
公车司机对她的状况似乎有着不解,在她上车时开口询问。
他看见巫绮欢跟公车司机摇了摇头,公车司机没再多问,直接关上车门开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公车下山才转身往回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因为心情过度紧绷的关系,额头背脊还有手心竟然冒出汗来,他的呼吸甚至变得急促,踩在地上的脚步竟然有些无力的虚浮。
他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高大的身躯缓缓往下滑,一跌坐在草地上。
他闭上眼睛,冬夜冷透的山风吹鼓他身上的衬衫,吹乱他一头有型的黑发,那似钻入骨般的冷意让人忍不住发颤。
那挥不去的冷意醒了他半醉的脑袋,也让他的理智清醒。
对一个将自己自尊心踩在地上的女人,他压根不需要浪费任何一丝力气替她担心。
他够仁慈了,方才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第5章(1)
彼亚牧踩着沉稳规律的步伐,拉着刚领到的行李步出机场大厅,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开机之后收到好几封讯息。
其中一封来自巫绮欢,他点开后迅速扫过,眉头一蹙,他急步走往计程车招呼站,跳上计程车赶往医院。
“我说小巫啊,你几岁的人了,怎么有本事把自己搞成这样?”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巫绮欢,顾亚牧不禁摇头。“啧,看起来真的好惨又好丑。”
“总编,别忘了……我是病人啊。”气若游丝的巫绮欢提醒顾亚牧。
她正病着,现在很脆弱又虚弱,不仅身体病着,心灵也大为受伤中,她可禁不起言语上的打击,拜托总编口下留情顺便手下留情。
“嗯哼,我有眼睛当然看得出来你是病人。”不用提醒,他自己会看。“就因为你病着,我才没把你轰出公司去。”
彼亚牧的表情写着办事不力的家伙,专访没搞定还把自己搞得病恹恹,真是够了。
巫绮欢翻了下白眼,她决定放弃替自己上诉。
因为她太了解顾亚牧,这人的字典里没有“同情”两个字,更不懂得什么叫怜悯。
“我听护士说你浑身湿淋淋的昏倒在急诊室门口,这几天台北没下雨啊,你去哪里淋雨了,这么厉害把自己淋成肺炎?”
“我掉到游泳池里。”她没淋雨,而是很蠢的自己送上门,被某个爱记恨的家伙恶整。
“掉到水沟我还比较相信,游泳池?你是突然脑袋短路打算学游泳?”灵光一闪,顾亚牧想起某人。“小巫,这是谁搞的?央东承的杰作?”
她没说话,表情写明了答案。
“那就是他喽。看来你能力真的有待加强,不过要你拿个专访却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真有本事。”
“总编,我是病人。”不忘又提醒一句,顾亚牧这一枪又一枪把她打得更受伤。
“一个笨蛋的病人。”又一枪。
巫绮欢苦笑以对,现在她实在没力气起来揍人。
“是央东承搞的鬼,他把我推落泳池后不负责任的走掉了,我好不容易爬出泳池,在山上吹冷风等公车等好久,我当时感觉头昏脑胀浑身发冷,幸好我还没笨到回家睡觉,一下公车就当机立断转叫计程车把我载到医院挂急诊,谁知才下车眼前却突然一片黑,就这么晕了过去,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
从小身强体壮的她,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一旦生病就是会去掉半条命的劳种。
这次感冒病菌来得又凶又猛,她已经躺在医院里两天,而根据医师诊断后的说法,她的病情有转成肺炎的疑虑,接下来几天都得乖乖住院观察,要不会死人的。
“看来你还有救。”这家伙还知道挂急诊,不是笨得回家等死。“好吧,看在你为了追专访连小命都不顾的分上,实在令我深深动容,暂时让你保住堡作,这次任务失败我就不跟你多计较。”
那施恩的语气让巫绮欢咬牙切齿。
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
罪魁祸首是他——顾亚牧!严格说起来,顾亚牧根本就是帮凶,帮央东承达成恶整她的目的。
可她现在没办法跟顾亚牧计较,她躺在床上病恹慵的,连抗议都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