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堂堂一个王妃成了园丁?”
“不仅如此,陈总管摆明了不待见王妃,王妃也不争不求,三餐只有两菜一饭,巧心无能,做不了那么多差事,有时王妃怜巧心笨拙,甚至曾亲自浣衣。”
“你说什么?!”上官震宇怒不可遏,怎么她就这么傻,被欺负了也不出声?但随即他想到日前是他在她面前偏袒陈总管,是他漠视了她的不满,是他让她沦落到这个境地的……“巧心,你说,她是真的爱我,并不是在利用我,对吗?”
巧心上前,由王妃的怀中取出一枚荷包,拆开后,她取出一块小玉玦.“五爷应该还记得此物吧?”
上官震宇接了过来,这等质地的羊脂白玉,是只有皇室之中才有的,而且这玉玦,他总觉得看着十分眼熟……
五皇子可缺皇子妃?臣女可以的。
曾经的记忆如今鲜明起来,是她,是那个在跪了一地的百姓中,敢抬头看他的小女孩;是那个说他生得好看,想看着他的小女孩;是那个不想当宫里人,只想当他皇子妃的小女孩。
他怎么能忘了她?他明明知道她是尚城知县之女,怎么就忘了当年他早已与那知县之女有过一面之缘。
“她是……那个说想当我皇子妃的孩子?”
“王妃从小就十分倾慕五爷,即便后来五爷有那些不好听的传闻,王妃还是不曾改变。”
“而我却误会了她……”
“五爷,王妃自小就倔强,嘴里不服软,巧心乞求五爷多担待一些,可怜可怜王妃的深情吧。”
“是我对不住她……是我……”
至此,上官震宇已是听得痛心疾首,他想起了狄雪鸳曾请求他听她解释,想起了未表明身分前,她也请他承诺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请他原谅她一回。
但他没做到。
无情的是他、负心的是他、伤害她的也是他。
“雪鸳,对不住……原谅我、原谅我……”
皇后虽个性昏懦,但所幸不爱与人争斗,再加上皇帝偏宠楚淳嫣,自从沈凌音被打入冷宫之后,即便是曾经与她交好的后宫妃嫔,都暂时不敢再针对楚淳嫣,一时之间,后宫竟难得一片祥和。
只是如今的楚淳嫣,还是难掩愁容。
除了因为狄雪鸳不在身边,也因为自从狄雪鸳嫁进了并肩王府,传来的消息总是让楚淳嫣倍感忧虑,所以即便眼前是深秋一片枫红美景,她还是无心欣赏。
玲珑本是拿着披风要来为自家主子披上的,正巧皇帝也来到御花园,便接过了玲珑手上的披风,为楚淳嫣披上。
“怎么了?一脸烦心的样子。”楚淳嫣屈膝行礼,皇帝扶起了她,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秋凉如水,你别老是一个人站在风里,会着凉。”
“臣妾只是来到御花园,想起以前与并肩王王妃共游,想她了。”
皇帝其实还介意狄雪鸳是灾星的事,而且不得不说天象之准确,她一离开皇宫,宫里果真平静不少,什么异象也都消失了,就连召了司天少监来问,也说郎将、御女两灾星已然掩芒了。
“太后也说想她,你若想她,便召她入宫吧。”
“王妃有身孕了,御医说在胎象稳定之前,需在床上将养着。”
才出宫一个多月便有了身孕?皇帝凝起眉,莫非那两人出宫前就已暗通款曲?
“是吗?并肩王妃果然命中有多子之相,一嫁入王府便有身孕了,有孕多久了?”
“御医说不满三旬。”
听到不满三旬,皇帝才收起了疑心,“不满三旬是不安稳些,你就再等等吧。”
楚淳嫣依然忧愁地道:“说也奇怪,明明并肩王妃自小身子骨就十分康健,入宫这段日子也没什么毛病,怎么一进了王府就病了不说,有了身孕竟还胎象不稳。”
皇帝沉吟着,莫非这就是移祸之法造成的后果?“御医有说什么吗?”
“就说好好养着就无大碍,皇上,臣妾还听御医说,前几日并肩王妃突然就昏厥了去,直到现在都还未清醒,五爷为了照顾她,终日衣不解带,也跟着病倒了,两个人本来都那么健健康康的,如今成了亲却是这样的景况,臣妾都要以为五爷和王妃是不是冲煞到什么煞气。”
“哪里有什么煞气,五弟从小就不信邪,煞气见了他,怕也是要绕道而行,你别多心了。”皇帝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倒是完全信了这移祸之法,知道灾星已掩芒,算是松了口气。
“臣妾怎能不担心?现在不比从前,臣妾已经不能想看就去看王妃了。”
“朕会让御医好好调养王妃的身子,让她尽快养好进宫来看你,这样你可放心了?”皇帝伸出手指,抚平了楚淳嫣眉间的折痕,“你把朕心爱的女子的眉心生出折子来了,朕会心疼。”
听见皇上的甜言蜜语,楚淳嫣嫣然一笑,倚进了皇上的怀里,有皇上保证会让御医好好调养狄雪鸳的身子,她就放心多了。
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进了后宫她又帮了她一个大忙,让她在后宫站稳了地位,狄雪鸳对她来说,已经不只是姐妹,更像是她的恩人。
她想起她们小时候对月许愿,希望能嫁一对兄弟,这份情谊永远不变,看来……她们的心愿还真的成真了。
尾声
上官震宇缓缓地睁开眼,这一回醒来,他觉得神清气爽,好像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足了,他满足地阖上眼,但又倏地睁开来。
他想起他连日来睡不安稳的原因了。
狄雪鸳昏倒了,昏睡了好几日,他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就算累了,也只是倚靠着床头打个盹,就是怕她有个什么他照顾不及。
但现在为什么他会睡在床上?
听见身旁有动静,上官震宇转过头,就见狄雪鸳端了盆水进来,在把水盆放在床边几上时,还扶着腰喘了几口气,他立刻起身下床,不管她的抗议,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迅速将她放在床上。
“御医说你有小产的征兆不能下床,你不但下床了,还端这么重的水,让奴才们去做就好。”
“所以你担心的是我月复中的胎儿,不是我。”
上官震宇听见狄雪鸳曲解他的话,抿着嘴不说话,生着闷气,但还是舍不得她,拿起她的手绢为她拭去冷汗,仔细端详着她,好似怕她缺了角似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昏倒时撞翻了一盆水,我被铜盆落地的声响吓醒的。”
“我昏倒了?”
“而且你昏倒之后,我担心你想照顾你,结果你那个宝贝陈总管居然把我关在你的房门外,自己在你房里照顾你,到底谁才是王妃啊?!”
“回头我辞了她,这一回的王府总管让你来挑。”
“真的?”狄雪鸳果然孩子气,一听他站在她这边,便开心不少。
“当然,以后在你身体许可的情况下,后宅由你主事,没人敢再惹你生气。”
“果然是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
这一回,上官震宇实在无法再沉默了,“我让人把这胎打掉好了。”
“什么?!”狄雪鸳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瞪着他,“这是你的孩子啊!你好狠的心!”
“我狠?我不这么做,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因为你有了孩子才对你好,既然如此,就打了这胎,我重新好好的宠你,把你捧上天,让你相信就算你没有身孕,我也会待你好。”
“不行!”女子柔弱,为母则强,狄雪鸳抱着自己的肚子,好像他真会伤害这个孩子似的,“这可是我宁可冒杀头的风险也要生下来的孩子,我不会让你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