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禁足,怎能没有病痛就让御医随意入内?”
楚沐航没得到允许,又跪了下来,“皇上,微臣不求皇上收回成命,也不敢耽误太医院的工作,只求太医院的末座多花些心神看护楚昭容即可,还请皇上开恩。”
“末座?刘成?刘成刚进太医院,虽说能进太医院没有医术不好的,但在众御医之中相较,医术只称得上尚可,让他去看诊,楚卿舍得?”
“楚昭容戴罪之身,不敢奢求,即便皇上怜惜楚昭容,让其他御医去看了,也有损皇上颜面,微臣只敢求让刘大人去请脉即可,不敢多求。”
皇帝没说肯或不肯,其实他疼惜楚淳嫣的心未变,只是那日她冲撞了他的禁忌后,他的确立刻感到头疼,为防有煞气才想将她禁足一阵子,待煞气化去再相见,不过近来民间有大事发生,他忙于政事,才耽误了处理楚淳嫣的事。
“楚卿,你既然入宫了,朕有事拿不定主意,正好问问你。”
“皇上请说。”看来皇上是暂且不想答应他了,楚沐航虽无奈,也只得暂且压下此事。
“赤骈江今年雨季未到便各地泛滥成灾,楚卿以为,这会不会是天有异象?”
皇上的迷信楚沐航自然明白,想起了女儿信中狄雪鸳的请托,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回道:“皇上,赤骈江年
年泛滥已属常事,唯有修筑河堤才能解决,只是修筑河堤所费不赀,皇上圣明,愿大幅消减内宫开支来支应筑提费用,相信河堤筑成后,将可一解年年泛滥的问题。只是,皇上会特地这么问,莫非另有让皇上怀疑的事?”
皇帝想起前阵子宫中时常出现异象,蹙着眉道:“楚卿,近日内宫异象频传,不是御花园里的锦鲤大量暴毙,就是开出血昙花,前几日更在东花园里发现了沈修容宫里一名太监的尸体,死因成谜。楚卿,你可记得血昙花的诅咒?”
“您是说……太祖皇帝起义前,前朝宫中遍布血昙花一事?”
“昙花色白如雪,开出血色昙花便是天有异象,如今赤骈江未到雨季便泛滥成灾,朕担心……这是警讯。”
楚沐航不得不为狄雪鸳的神机妙算而惊奇,但他不显于色,依计而行,“皇上若真担心,调司天监前来一问便可。”
“朕早就问过了,但司天监却说近来天象平和,没有异端。”
“但皇上还是不放心?”
“楚卿,这些事像是没有异端吗?偏偏那司天监不是抱恙不当差,就是当差了也说天无异象,气得朕懒得再问他。”
楚沐航佯装思考,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道:“皇上,司天监说的皇上不信,就调他的副手来询问,如何?”
“楚卿是说司天少监王中田?”
“是的,皇上,若司天监果真在其位不谋其事,司天少监必能观出异象端倪。”
“或许可行……”
皇帝还在沉吟之际,总管太监入内通报,浴馨轩看守的侍卫求见,皇帝倒也没避讳着楚沐航,让侍卫入内。
侍卫禀报楚淳嫣书写了一封罪己信,请求可以送交皇上。
皇帝本也对楚淳嫣消了气,只是还介意煞气尚未化去,如今只是一封书信,自然命人送上前来。
楚淳嫣的罪己信一开始就对自己的过失自责不已,接下来动之以情,信中情意绵绵,看得皇帝心疼不已。
只是皇帝看过楚淳嫣的字迹,她的字迹绢秀,可不知怎么了,这封罪己信字迹竟有些潦草。
皇帝正感到不解,此时又一名浴馨轩的侍卫急忙来禀,说是楚淳嫣病了,是否请御医。
楚沐航一听,立刻老泪纵横,下跪求情,“皇上!请皇上开恩,让刘大人去浴馨轩替楚昭容诊脉吧!”
“什么刘成,不行,朕不放心。”
“皇上,楚昭容有罪在身,为了皇上颜面,也为告诫楚昭容,让刘大人前往便可。”
听楚沐航这个时候了还谨守本分,皇帝只好依了他,“让刘成去浴馨轩,诊完脉后立刻回报。”或许是楚沐航在一旁看来十分焦虑让皇帝心软,抑或许是觉得对楚淳嫣太苛责,皇帝又道:“楚卿,你也去沐馨轩看看吧!”
“微臣不敢,昭容戴罪……”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谁让你光明正大的去了,别声张,看完就跟着刘成一起回来。”
“是,谢皇上。”能见到女儿,楚沐航自是高兴的,既然皇帝这么说,他便谢恩前往了。
侍卫领着楚沐航离开时,知道皇帝还是十分在意楚昭容,众人心里都有了底,今后是不能怠慢浴馨轩的人了。
楚淳嫣失宠,狄雪鸳知道自己想出宫的计划便会受阻,于是她想出了一计,要楚淳嫣配合,先是书写一封字迹略微潦草的罪己信,然后佯装昏厥请求御医看诊,希望能引得皇上前来。
只是狄雪鸳没想到皇上没引来,御医及楚沐航倒是来了。
“楚大人!”狄雪鸳立刻上前扶起正要行礼的楚沐航,并要玲珑搬来凳子。
看见父亲自然是又惊又喜,但楚淳嫣因为御医在场,只得继续装作虚弱的样子。
“昭容,这位是刘大人,他受我所托,如果我们联络不方便时,他会为我们传讯。”楚沐航一来便向女儿解释了与刘成的默契。
楚沐航的安排正应了狄雪鸳的计划,她立刻向刘成说道:“刘大人,昭容思念皇上又自责过度,以致忧愤交加,这才把自己熬病了,还请刘大人好好照顾昭容的身子,并据实禀告皇上,免得皇上担忧。”
刘成是御医,狄雪鸳却越俎代庖一一细数楚淳嫣的病因,刘成哪里不知狄雪鸳的用意,也就顺着她的话行事了,“这是自然,让微臣先为昭容诊脉吧。”
楚淳嫣虚弱地靠在床头,将手搁上了把脉枕。
刘成把了一会儿的脉,皱起眉头道:“昭容这是忧愁所致,是心病。”
“昭容这些日子以泪洗面,今日晨起后居然说看不清了,是不是也得了眼疾?”狄雪鸳接着又说了楚淳嫣的另一个病征。
刘成意会,点点头。“过度流泪是会如此的,这几日昭容莫再动了愁思,亦不可用眼过度,休养几日应可恢复。”
“我明白了,那就劳刘大人回覆皇上。”
“美人客气了,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刘成见楚沐航似还有话要与楚淳嫣说,便自己想了理由回避,“昭容的身子在调养时有些需注意的,为免有失,微臣想一一写下,可否请人为微臣备下纸墨?”
“那是自然。”楚淳嫣有气无力的让玲珑去办,玲珑立刻带着刘成到偏厅去了,楚淳嫣这才满面忧思地坐起身,装病并没有请来皇上,她担心自己恩宠已不再。“爹爹,皇上没来,是不是已经不在乎女儿了?”
虽然楚淳嫣的病是假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整日愁容满面倒是真的,狄雪鸳不舍的安慰道:“嫣姐姐莫急,等刘大人回禀皇上后皇上还不来,嫣姐姐再担心也未迟。”
楚沐航怎么不心疼女儿?只是女儿当时一心入宫,他本也以为入宫或许是荣耀,如今见女儿只是一时失察竟差点丢了性命,想来也是后怕。
“你一向小心,怎么就穿错了服色?”
“嫣姐姐是中计了。”狄雪鸳代替她回答,“只是我不明白,就算穿错了服色,怎么立刻能引起皇上的头疼?否则以皇上对嫣姐姐的恩宠,至多只是斥责几句,处罚宫人以为警惕才是。”
“或许皇上真是让服色冲撞了。”楚淳嫣想起这事便自责,她深爱皇上,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得皇上龙体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