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欧阳舜啐道。“那么吵我要怎么告白。”
“喔喔喔喔!版白!版白!版白!”继续跳针……
一群白痴!把可能会有的浪漫场面完全搞砸。
在这群人眼里心里,像男子汉坦然无惧才应该,就算失败也没什么丢脸,但龟缩胆小表则狃到不行。这些起哄,就是大家早看出朋朋的视线总聚焦在某人身上,而某人不敢亲下去实在是太没种——居然把尴尬留给女生,还在镜头前!
“朋朋——”欧阳舜开口,发现四周安静下来,忍住想把观众驱离的念头。“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周遭突然静悄悄,只有风声、远处的脚步声充斥其间。
“愿意。”王朋朋小声回应但加上点头,意思够清楚了。
无聊、无意义的“喔喔喔”白烂叫喊声环绕着,偶尔还穿插着“亲下去”之类的看好戏语句。
幸好还是当队长的施有信厉害,使眼色挥手叫大家回去练习,才结束这样的喧嚣。
第一次以不同心情看社员练球的王朋朋,发现自己情绪十分亢奋,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也莫名觉得欧阳舜今天打击姿势特别帅,击球点也掌握得特别好。
练球结束,在一堆好事者的目送下,欧阳舜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吃晚餐,而后送她回宿舍,让她开始拉着燕屏叽叽喳喳下午的状况,两个小女生兴奋地讲到洗完澡还叽哩呱啦不停。
“欸!燕屏,原来是这样轻飘飘的感觉啊,好像漂浮喔。”王朋朋觉得自己的脑子傻傻的,什么学业啊社团啊全都忘了,甚至连爸爸来电都随口应付着。
“漂浮?”燕屏不明白,转头回看身后的朋朋。
朋朋继续帮燕屏按摩颈肩。“对啊,轻飘飘坐不住,难怪卡通里那些公主心动后都要唱歌绕来绕去转圈圈,哈哈哈。”
胡燕屏正要接腔,手机响了,朋朋很招呼。“朋朋。”
“舜。”
她的叫法让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笑。
“我想要存取‘欧阳舜的摇篮曲’这个档案。”他说。
“王朋朋remix版的吗?”她问。
电话那端传来笑声,她发现自己被感染那情绪,只想立刻冲出房门见他,但还是得先换下随性的居家服才行。
于是王朋朋发现自己搞不定约会穿衣风格,咨询胡燕屏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结果,最后还是选了衬衫加上牛仔裤冲出宿舍,然后在大门口看到欧阳舜的身影时紧急煞车。
看到她,欧阳舜伸出手,于是她握住,让他带着她散步于夜晚的校园里。牵着手漫步着,朋朋满脸笑意,傻到忘记要开口说话。
“你有印象你学走路的时期吗?”欧阳舜问。“完全没有。但我记得我幼儿园的时候,我睡午觉还会尿床。”
“是你记得还是你妈妈说的?”
炳哈哈。“我妈说的。一直说我尿布穿到大班,女乃嘴也一直戒不掉……”校园内,在这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分,热闹不至于,偶尔有行人交错,不大低调但也不显张扬,不惹人注意也不受干扰。
步至稍微僻静的一角,两人才想走到树下歇息,就见一人已靠着树干坐在那儿,于是礼貌往回走,却在转身之际,惊动了原本远远悄步踏来的一只猫咪。
猫咪受到干扰立即定住,一阵迟疑后即转身一溜烟闪开。
“啧。”树底下那人发出一声,而后叹息。
两人点头致意后退开,没多说什么。欧阳舜回头瞥了一眼,发现矮丛边放个长形笼子。
“刚刚那人好像很讨厌我们。”朋朋不由自主喃喃,莫名被讨厌实在扫兴。
“他应该是在诱捕猫。”欧阳舜说得倒是中肯。“而我们吓到猫了。”
“喔。”朋朋感觉理解了些,又抬眼看欧阳舜,他居然连诱捕猫这种事情都知道,有点崇拜。
欧阳舜接收那眼神,不禁停步,让被牵着的朋朋也停下脚步。
大约是类似花前月下的场景,欧阳舜捧起朋朋的脸,轻轻覆上一吻。
殊不知,不远处刚刚被打扰的人望着路灯旁这对情侣,微微叹了一声。
第6章(1)
欧阳舜刷牙时,瞪着洗手台面上横放的红色牙刷,眉头皱了一下,将它置妥在牙刷架上。
下一秒,睨着洗手槽里的两根细长发丝,无声叹气,捏起扔进垃圾桶。
有时候,他觉得女朋友这种生物跟写程序很像,得忍受烦躁琐碎的部分,才会有甜美满意的果实,而朋朋对他而言,装和内容物有点不符,是以他现在debug中。
原以为活泼开朗独立的女孩,结果交往起来黏人得紧,根本像小女孩一样。
“我女朋友跟我交往后,就丧失方向感和通勤能力,出门一定等我接送、走路非得要我牵着。”施有信前一阵子这样说着。
欧阳舜听了,只觉得莫非是在比惨?
梳洗完毕,着装准备出门,发现风衣外套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朋朋的护唇膏,大概是昨天涂抹修护唇部后,赶着熊抱他,就随手一塞。
走到书架,将护唇膏放进红色喜饼圆铁盒内,里面还有数支笔、橡皮擦、唇蜜、发圈发夹、耳环等。
这铁盒就跟朋朋一样,逐渐侵入他生活空间的每一处,几乎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为什么他的书架上得放一个那么丑、那么俗气的圆铁盒?“这是我小时候跟妈妈要来的耶!要好久喔。”朋朋满脸得意。
中国古风的女圭女圭们是主要设计图腾,很丑,红色,很俗气。盒盖上“女儿红”三个字大概是品牌之类的,旁边卡片早已泛黄字迹晕开,但勉强可辨识,是订婚新人送给玉缘老板娘的手写谢卡。
“干嘛放我这里?”
“这样你不小心捡到我的东西就可以放进来嘛。这铁盒也醒目。”
小孩子似的,彷佛无自理能力,原打算反嘴嘲讽,她嘟着嘴腻上来又亲又抱,让他什么抱怨都开不了口。
在她那一长串流水账般的自介中,他忽略的一点是,王朋朋是独生女,受父母宠溺的独生女。
出门前,看到门板上贴着纸条,说她今天满堂还要去社团,中午不找他吃饭了喔。欧阳舜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可以随便打发一餐。
一整天忙碌的课程中,他买个饭团简单果月复,下午下课前,收到朋朋讯息,写着有准备简单的晚餐。
这位王朋朋小姐,交往大半年来,至少没有试着煮东西让他堪可告慰……现在她居然想要练习这项,总觉得恐怖。
倒不是害怕东西难吃,反正不要吃就好,而是善后的工作麻烦,每个人对整洁的标准不一,朋朋的标准在他看来,根本才勉强及格。
他们并没有同居,只是当很多事情变成习惯后,待在他的住处变成很自然的
约会行程,偶尔一起看看球赛转播或各自看书或做自己的事。
下了课,回到他独立门牌的套房,才开门,就看到朋朋一脸心虚。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也懒得猜。“舜……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不要啦,先讲好消息喔。”
“……”
“我有蒸水饺当晚餐。”
这算是好消息……?他感到晕眩。
“那坏消息是?”月兑了鞋,放下东西,忍不住还是搭腔了。
“碗公卡住了啦!”
他睨着朋朋,听她说着稍早拿个碗公蒸水饺,结果刚刚好耶,蒸完水饺后发现卡在电饭锅内锅里拿不起来了怎么撬怎么扳都没办法,如果非得打破碗公,那她会买一个来遗他——如果碗公不是传家之宝的话,她补充。不是传家之宝对吧?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