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少女,兰十三微微叹息,只可惜,时间太短了……
“陛下,禁卫军哗变,宫中有难。”
“禁卫军?怎么会?是皇叔……”
轰地几声巨响传来,皇城内的高塔竟就这样被轰掉了!明明前一刻还安静得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突然之间天地竟为之变色!
“兰欢……”呼延真吓傻了,愣愣地揪着他的衣袖不知所措。
“你带着大黄先回去,我会去找你的。”兰欢勉为其难地镇定自己,轻轻握
住他小小的手,两人的手都好冰,微微颤抖。
不能慌,母后跟妹妹们一定没事的,摄政王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他再狠也不至于弑嫂杀侄,他不会让自己遗臭万年……吧?
她从来没见过兰欢的脸色那么苍白,只得用力一点头。“你快走!我回家去,京兆尹跟神武营里都有我爹的学生,我让他们去帮你!”
兰欢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勉强挤出笑容。“等我。我一定去找你。”
“一言为定!”
兰欢,我们一言为定了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兰十三领着兰欢飞跃而去,此时城里已经处处杀声震天,皇城的火光更盛,艳红光芒映照着大半个永京。
望着他们在暗夜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呼延真拚命叫自己不能哭不要怕,没事的,只要能见到爹就好了,爹一定可以帮兰欢的忙。
大黄马在暗夜中飞驰,离城门愈来愈远,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另外一边,与皇城遥遥相对的御史大夫府也已经陷人火光之中。
不知道哪里来的兵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衣人,她错愕地停在洞开的大门前惊骇得几乎动弹不得。
为什么连这里也……
“爹!娘!”
仗着大黄马豪勇,呼延真冲进了府内,映着火光,她看到府内七横八竖的屍体,是管家、是小厮、是日夜在府里穿梭的婢女们,她惊吓得喊不出声来。
突然,亮晃晃的刀劈来,大黄马扬腿长嘶,猝不及防的呼延真被抛了出去;她来不及喊痛,堪堪闪过另外一把劈过来的长刀,耳边削过破风之声,她骜惧颤抖着,只能不断不断往后退,不断不断慌张地四下张望!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里有人能救自己?爹呢?娘呢?其他人呢?全都死了吗?她的家……毁了吗?为什么?
“在这里!”
“呼延家的人头,悬赏百金!”
“杀!”
突然间,四面八方都是刀光剑影,银链飞梭疾卷而来,几名黑衣人同时抢攻,而她除了无助地抱住头,居然没有一招半式可以抵挡!早知道真该好好练功夫的,眼下是绝对躲不过了——
银链卷住了她的颈项,她没办法呼吸,只能用手死命扯着链子,链子上细细的倒钩狠狠戳进肉里,鲜血跟剧痛迷蒙了她的双眼。
突然,颈项一松,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刀砍断银錬挡在她身前的是背着妻子的呼延恪。“真儿,快起来!”
“爹!”她甚至哭不出来,应该喜极而泣的,但看到满身是血的爹娘,她用力将眼泪逼回去。
“背着你娘,行吗?”呼延恪将妻子温柔地放下。
“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翻身将娘亲背起,然后拾起地上染血的刀。
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是这整座府邸最值钱的三颗人头了,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背叛的夜枭是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吗?”呼延恪冷笑。
黑衣人一凛,原属于皇帝暗卫的夜枭从来都有着最严酷的训练与刑罚,见不得光的身分同时拥有最优渥的待遇跟最残酷的规则。
他们绝对不会是孤儿。
他斤必然会有家累,而且都住在永京,一旦背叛就是株连九族,从不曾有过例外。
“所以如果夜枭背叛,一定会反得非常彻底,绝不留下活口。”其中一名黑衣人咬牙回答。
“杀!”
那一夜,呼延真才知道,爹的武功原来真的很高,看起来完全是个文弱书生的他竟然有着如此过人的身手,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正因为错估了呼延恪,所以他们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一夜,呼延真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十二岁小孩变成大人;因为这一夜,她失去了娘亲,失去了家园。
天运四年三月。
这一夜,永京变了天。
从遥远北方狼帐传来消息,退位的燎皇急症大薨,原属于皇帝亲兵的禁卫军竟在同时哗变血洗皇城,天运皇帝兰欢就在这场哗变中丧命。
主谋:秀公主伏诛。
主谋:禁卫军头子林晔伏诛。
主谋:御史大夫呼延恪伏诛。
然而一切已无可挽回。
摄政王兰俊在悲痛中继位,是为俊帝,改国号为昌顺。
整整一天一夜的动荡,整座永京布满暴戾血腥,禁卫军与神武营鏖战,隶属于兵部的神武营几乎全灭,禁卫军也完全被整肃;同属于护卫京城的两大势力玉石倶焚,竟没留下多少活口。
没人算过那一夜到底死了多少人。有人说数百,有人说数千,只知道翌日清晨永京的街道上血流成河,屍首遍布。
原以为毁坏严重的皇城居然意外地只受到很轻微的损伤,只被炸掉一座塔跟小辨模的火灾;但皇城以外却有多处园邸遭毁,例如御史大夫府以及数座大臣的官邸。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意外,那是血腥的镇压屠戮!
对摄政王有意见的官员都在这次的哗变中消失,被杀个一干二净,于是朝堂上再也没有人反对兰俊继位,留下来的尽是歌功颂德的人。
从此再也没人敢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章(1)
“聂大头!”
“不准叫我聂大头!”
“你就是聂大头!”
她出了拳,聂大头也出了拳,两个拳头同样迅捷有力。
她个子小,出拳直接命中聂大头的大鼻子;聂大头个子大,但手脚不大俐落,出拳的时候顿了那么一顿,击中了她的眼睛。
两人霍地往后倒,全都泪眼汪汪。
“胖大福!”兰欢鬼叫。
她当然不承认自己哭了,那绝对是因为拳头打中了眼睛,眼泪自然会喷出来。聂大头倒在地上捣住鼻子,比她还惨,眼泪鼻涕鼻血全都出来了。
她还来不及哭,原本跟另外两个纨袴滚成一堆的兰欢已经怒吼着扑过来。
啧啧,说什么兰十三功夫有多好真是很难教人信服,教出来的徒弟打架的时候还不是跟他们没两样,扑过来扑过去,打得满地生尘,也不见什么了不起的轻功内功,照样是很流氓地抡着拳头揍人。
“呼延真!我回去一定要禀告我爹!”
聂大头满头满脸的眼泪鼻涕鼻血,惨不忍睹,偏偏那张嘴仍是不服输,不干不净地骂着,最后还来上这么一句。
“有没有搞错!”她从地上翻起身来,气势惊人地卷着袖子,趁着兰欢压制着聂大头的时候很没品地往他胯下狠狠踹下去。
“你要禀告你爹?!你要禀告你爹?!你爹还是我爹的下属呢!你脑子进水了!竟敢说什么要禀告你爹?!”
聂大头惨叫,兰欢连忙跳起来拦住他,唇角不住抽搐,忍笑忍得超辛苦。“够了!别揣了!天啊!你要害他生不出孩子了”
她还是不依不饶、呲牙咧嘴地扑上去。“谁让他满嘴垃圾!他就是个屁!”
兰欢大笑着将她整个拦腰抱住,她只能火大地朝那聂大头狂踢腿,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两个混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眼角只来得及瞥见他们手上抡着根棍子就往兰欢的头上敲下去,那一敲,红色血花登时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