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没有灵魂,因此不会轮回转世,他们在百年的沉寂中宛如新生,个性、喜好都会有所不同,以前的记忆全盘洗清,成为新的妖精,连原本的容貌也会改变。
“知道怕了?”看她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点头如捣蒜的安姬捏住他袖口一角。“你会保护我吧?”
面对她“天真”的问法,他真想仰天长啸,“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干什么,当人形广告牌吗?”他身上挂有写了“雷霆保全”四个字的证件,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见,出动那么多人只为保护她一个人的安全。
她没好气的翻白眼。“当然是来寻仇的,换成是我,一定想办法将你踩进泥里,让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你……安姬·班特,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搅烂的脑汁吗?”也不想想打他接下她这个委托后,他有再说过一句重话吗?
只有一视同仁的尽心。
不,不只尽心,他对她还多了一份挂念,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看顾,非要自己出马瞻前顾后,凡事先为她设想,处处安排妥当,就怕她笨得磕破脑袋摔断腿,到时他对雇主没法交代。
可她老是惦记着他们之间那点私人恩怨,对他所做的无一处满意,事事防备,时时挑剌,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好过你装的是狐狸尿,会保护我跟保护我是两回事,谁晓得你会不会临阵抽腿,嘴里说着保护我,一转身就把我往前推,你和我从来不是朋友,我防着你有错吗?”他看她的黑头发不顺眼已久,不知道有没有密谋一劳永逸让她消失。
他是她永远也不会把背后交付过去的仇人,说不定背上插的就有他的一刀呢。
刑清霆被她的话气到眼珠子的颜色都恢获白。“没错,你说得都对,惠你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我。”
“克雷格,你的黑眸不见了。”他的眼眸很漂亮,像日光照射下湖泊的颜色,可惜品性太糟糕。
他眼球一转,浅银被浓墨盖住。“在演出结束前,我是你的守护者,这段期间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你发誓?”他实在不稳妥。
他冷瞪了她一眼。
“好吧!我勉强……”呋,哪有强迫人相信的道理。
“嗯——”不情不愿?
为了小命着想,安姬很牵强的露齿一笑。“刑先生,以后请你多关照,让我快快乐乐出门,平平安安回家。”
“皮笑肉不笑。”他挑剔。
“别要求太多,我还不太乐意呢!”瞧他一脸死人脸,她不禁觉得破坏了他俊美的外表。明明是一见面就恶语相向的仇家,干么客客气气的装友好,他不别扭她都忸怩了,真虚伪。
安姬有些故意地将披肩长发一甩,甩向他笔挺的西装,眉开眼笑地在他眼前划过一道黑亮发波。
“你们说完了吗?”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协调,杨桃凑上前左看看右看看,打算撮合撮合。
“无话可说。”安姬头一撇。
“言语乏味。”刑清霆面色冷肃。
“哎呀!你们都不说就换我来说,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到底什么关系,该不会是闹翻的情侣吧?谁先甩了谁,是移情别恋还是缘尽了,或是本来感情很好,为了一件小事吵着吵着就分手了……”
“杨桃。”
“杨桃——”
一个声音很冷,一个扬高分贝。
没听出话中警告的杨桃依然自说自话,“我知道我叫杨桃,你们不用喊那么多次提醒我,我刚说到哪了?咱们继续往下说,情深缘浅那叫错过,情浅缘深是造孽,情深缘深怕留不住,情浅缘浅是好聚好散,情在不知处则是……”
“闭嘴!”
两人同时大吼。
杨桃一惊,呃,这两人的默契真好,中气十足。
不过她有如他们所愿闭嘴吗?想当然耳是没有。
诚如她自己所言,爱讲话是天性,憋着不开口会难受,既然不想让自己难受,那就只能让别人难受了。
第5章(2)
“童小姐,你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柔顺得像黑锻,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皮肤好得有如玫瑰花瓣,柔软有光泽,你十七了吗?你们东方人真会保养,我永远也猜不出你们的实际年龄……”
好吵。很想往耳内塞棉花的安姬极力忍耐着杨桃的咕噪。
“刑主任,你近看更俊美了,你长得这么美不会感到困扰吗?是不是有很多漂亮性感的美女搭讪你?你交过几任女朋友?吃不吃窝边草?正宫加红粉知已有几位?以你的条件肯定是桃花朵朵开,到处都吃得开,女人如潮水般涌来……”
涌你的杨桃汁!早知道她是八卦电台,他会考虑换个人来,符善善虽然为人冷冰冰,起码话不多。
刑清霆后悔了,为决策上的错误感到懊恼,公司里有十一位女保全,他却挑了最不合用的那一个。
“不过呀,我看来看去还是你们两个最相衬了,若是以前没有天雷勾动地火,不妨从此时开始交往,我看人最准了,快点相爱吧!幸福的天堂等着你们!”男的俊女的美,多美好的画面,叫人看了开心。
看着莫名搭在一起的两只手,安姬和刑清霆都一脸难看,想把手抽出,却被杨桃的手强行按住。
杨桃的手很、有、力。
“别害羞了,我看得出你们有情,才会三不五时眉来眼去的,与其私底下暧昧着,不如摆明了态度,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杨桃还有个不为人所知的癖好,她喜欢作媒,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她就会想把两人凑在一块,大过媒人瘾。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有情,我们是仇人,百年仇人,眉来眼去传的不是情,而是互丢眼刀——很无言的两只妖精互看对方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情,这一刻,他们还真是心意相通,想着怎么逃出生天。
仇人怎么变亲家?杨桃的脑子坏了。
“真的不要?”
“不要。”
“不去试试?”
“不试。”
“会很有趣,让你从此如踩在云雾里,乐而忘忧。”整个人飘飘然,欲罢不能“我站在山边就云雾围绕了,不需要太开心而忘了正事。”哪里有趣,分明是如履薄冰,一没踩稳便掉进冰冷深水,人一死就无忧了。
“孩子,你还太年轻,不晓得爱情是一种回药,能让人返老还童,重返十八岁。”杨桃说。想她那一年还在读女子学院,遇到她毕生难忘的初恋男孩,他们共谱一段旖旎的夏日恋曲,那时她以为他们会相爱到永恒。
她是永恒了,而他……唉!往事不堪回首。
“孩子?”脸皮一抽,安姬避开她伸过来,如长辈般关发的手,心里暗啐不知是谁年长于谁呢!
“别不好意思,我外表看起来不足二十岁,其实我的心已有一百多岁了,当你的曾祖母绰绰有余,你有什么不好对旁人说的话大可向我倾吐,我有一双聆听的耳朵。”杨桃又自以为是的化身心灵导师,仗着比别人多活几十年便以为是无所不知的智者,能为人开释解愁,化开心结。
她长着一张很西方的脸孔,短发俏丽,五官立体,有东欧人的深邃眼窝,鼻梁上有几颗明显的俏皮雀斑,外观看来就是十八、九岁的西方女孩,胸大腰细,热情开朗。
她是十九岁那一年因失恋而独自去旅行,搭着火车准备行遍整个欧洲,算是早期的背包客,以打工方式换取食宿,一个城市走过一个城市,直到落脚在一座古老城堡。
她的岁月便停在入住的第三天夜晚,一个很黑很黑的晚上,没有星星,只记得在睡梦中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她惊恐万分的瞪大双眼,来不及尖叫,她脖子一疼,血被吸干,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