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波感觉被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要是不回答,会显得很没礼貌吧?毕竟这是她来日本见到的孙嘉树的第一位亲人。
于是姜凌波认真道:“他的右手小拇指总是向内勾着,左眼眉骨附近还有一小块疤。”
“这样啊……太好了,以后总算不用担心认不出孙嘉树了!”孙嘉葵刚松开捧着她脸的手,又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
姜凌波本来个子就不高,穿的还是没有跟的雪地靴,而踩着高跟鞋的孙嘉葵,看起来都快跟孙嘉树一样高了,说是抱她,其实就是把她按进怀里捏来揉去。
边揉着她,孙嘉葵还边说:“你别看我这样,我的小Luna可是超级聪明!”说到这,她一顿,转头朝着孙嘉树惊叫,“我的小Luna呢?”
孙嘉树心累地捏着眉心,“你连自己女儿在哪儿都不知道吗?”眼看孙嘉葵就要尖叫,他立刻抬手制止,“Luna一直待在饭店里,我已经叫人去接她了,现在正在往这里赶。你随时注意着电话,他们会把她送到那家主题旅馆里。”
“还有,”他再度上前把她从姜凌波身上拉开,“你是她的表姊,不是她的婆婆,不要用对待自己女儿的方式对待她。”
“好啦知道啦,成天板着个脸,有女孩儿喜欢你真是奇迹!”孙嘉葵不耐烦地瞪他一眼,转脸又笑盈盈地把姜凌波揽到了怀里,“走,不理他,姊姊带你去玩。”
姜凌波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她拐走了,看起来就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
Yummy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问孙嘉树:“老大,你让Ami带你的小青梅逛街,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孙嘉树轻笑着坐回签售位,“没事。”
虽然孙嘉葵看起来确实不可靠,却也是自己一个人把Luna养到现在,把姜凌波交给她,他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因为签售会已经开始,原本挤在街上的人都冲去了广场。再次回到街上,没有了和别人争来挤去的乐趣,姜凌波和孙嘉葵两人逛街的都少了许多。
没一会儿,孙嘉葵就不想走了。她把姜凌波带进了一家咖啡馆,让店员领姜凌波去二楼,自己在楼下买咖啡。
这家咖啡馆当然也是MetalMasker的主题咖啡馆。姜凌波坐到靠背被雕成是孙嘉树面具模样的椅子上,东张西望地等着孙嘉葵。
“店里现在只供应四种咖啡,我就做主给你点了,不过你肯定会喜欢。”
孙嘉葵拿着月兑下的大衣走到她身边,她们坐在窗边,能看到很美的日落景色。
“二楼都没有人呢。”姜凌波看看空荡荡的四周,明明一楼还坐得满满的,二楼却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我们是VIP嘛。”孙嘉葵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金色金属卡片,“孙嘉树没给你这种卡吗?这个卡是乐队成员专有的,他们四个每人都有几张,我这张是Yummy的。拿着这个卡,在整个村里面都可以横行霸道,所有的地方都会给你提供VIP服务,像是旅馆、餐厅、咖啡厅,甚至连晚上的演唱会,都会有专门提供的房间和位II。”
姜凌波翻了翻自己被周边塞满了的背包,好不容易从最下面拽出个蓝胖子零钱包。
她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张同样款式的金属卡,不过她的卡是黑色的。
“你是说这个吗?”
“对啊,是这个,原来孙嘉树是黑色的呀。我知道Loe是银色,拓海是灰色,就孙嘉树的颜色我不知道。”孙嘉葵耸肩,“因为他谁都没送。”
这时,围裙上剌绣着MetalMasker的服务生把咖啡端了上来。
只做好了一杯,是孙嘉葵点的。姜凌波抬头一看,咖啡表面居然用糖浆画出了Yummy的Q版头像!
孙嘉葵低头抿了一嘴的泡沫,“画着Yummy图案的是焦糖玛奇朵,甜甜的,而Loe是爱尔兰咖啡,咖啡里混合着酒精……”她又舌忝舌忝嘴角,指着正端来的新咖啡,“你猜孙嘉树会是哪一种咖啡?”
姜凌波一时又脑子空白。
“是Espresso。”孙嘉葵指着已经被放到姜凌波眼前的杯子,压低了声音,“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粉丝设计的卡片,他的专属颜色是黑色,以他为主题调制的咖啡,也是最苦最浓烈的Espresso。这些,跟你想像的不一样吧?”
姜凌波看着咖啡,没出声。以孙嘉树为主题的咖啡,没有像Yummy一样画着Q版头像,一面是在杯碟上印着他的签名,杯和碟全都是黑白色调的骨瓷器皿,刚硬尖锐。确实不像孙嘉树。
在她眼里,孙嘉树总是暖洋洋、软绵绵的,虽然有时候会有那么点坏心眼,但也绝不是这种冰冷的感觉。
“看样子是没想到。”孙嘉葵用指甲敲着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大概还不清楚,孙嘉树那三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吧?他刚组乐队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他。虽然不管是组乐队,做唱片,甚至是收购公司,他都做得相当好,好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我就是讨厌那个样子的孙嘉树。就算全世界都在夸他帅为他high,我也觉得他ow爆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满脸虚伪、装腔作势,明明就不喜欢的事情,还装得很感兴趣,简直都钻到名利堆里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粉丝理解得并没有错,那三年的孙嘉树……”她伸出手指,敲了一下姜凌波眼前的黑白骨瓷,“就是这副德行!眼神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整个人就剩一个空架子,可不就是一片黑。不过后来,我不这么看他了。有一回他喝醉了……他平时是不沾酒的,不管别人再怎么劝都不会喝……可是有一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一个人在饭店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我们去敲门,怎么都没有回应,Yummy吓得要死,差点就去报了警。
“你知道我们通知饭店打开房门以后,看到了什么吗?看到孙嘉树,那么大的一个人,
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个子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你能想像那种场景吗?”
姜凌波握紧手里的杯子,声音彷佛被堵在嗓子眼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孙嘉树小时候好像也挺能哭的,但是从他上学那年开始吧,我就再也没见他看过……到底是我弟弟,他哭成那样我也心疼,可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肯答。只是在最后,他突然哭着跟我说句话。他说,姊,我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我还没成功呢?我没有名,没有钱,要怎么回去找她?我真的好想她……”
孙嘉葵说的时候,语调很平静,但姜凌波握着杯子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后来……更是没日没夜地熬,光是胃出血被送进医院抢救就发生了两回,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脸都是白的,还在那儿撑着工作。我没忍住,把他电脑砸了。”孙嘉葵撇嘴,
“我问他是不是不想活了,结果他居然笑着跟我说,姊,你觉得我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妈的,吓得我再也没敢劝!”她这会儿才看向姜凌波,“前一阵听说他回国,我每天提心吊胆,就怕你再把他剩下的半条命给折腾没了,不过现在看,你已经把他给救活了。”她笑着模模姜凌波的脑袋,“哎,你别哭呀!”她抽了纸巾捂到姜凌波脸上,“我就是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再哭我跟你翻脸了!要是孙嘉树知道我把你弄哭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他对我可没对你那么温柔!不是,你怎么比Luna还难哄呢?孙嘉树平时到底是怎么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