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孙嘉树已经知道了什么,姜凌波的心一直悬着,生怕她一不注意,他就跑去向李重年通风报信。
所以接下来,她跟条小尾巴一样黏在孙嘉树身后,连他上厕所都等在门口,还殷勤地帮他拿着手机。
连姜锦绣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点,都认识二十年了,现在在这儿玩什么热恋?”
旁边裴月半拿着苏崇礼的外套路过,听到“热恋”两个字,立刻眼睛发亮地跑过来,又对姜凌波做出了那个招牌式的Fighting手势。
姜凌波随便了,反正她是不会离开孙嘉树半步的。
在《MyNarcissus》这部电影里,只有当主角成功捣毁博士埋下的病毒库,再从病毒库里发现了某些和博士过去有关的线索,比如一本满是灰尘的日记,再比如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这时,电影里才会镜头一转,伴着音乐和光晕,开始出现有关博士和他女友的故事场面。
当初看剧本看设定,姜凌波还觉得很美很好玩,不就是在沙滩上跑一跑、到海里朝孙嘉树踹两脚水,再荡一会儿秋千,看看电影,顺便进厨房混点好吃的?
拍戏也很简单嘛!
然而,当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雪白无袖棉布裙,赤着脚踩在沙滩上,冻得鼻涕都流出来却还要做出欢快奔跑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
“这种戏为什么在要在大冬天拍!”
姜凌波捧着热水杯、穿着棉大衣,毫无形象地蹲在拍摄棚里,冻得不停发抖。
裴月半好心的往她杯里倒了包感冒热饮剂,边倒边和她解释,“剧组穷啊,这地方夏天租金太贵了,租不起,只能趁现在便宜赶紧拍。”
姜凌波震惊了,“说好的斥钜资打造呢?”
“是斥钜资啊。所有的钱都付给演员了。你看,苏崇礼、孙嘉树,哪一个现在的身价是低的?哪一个不得花钜资来请?还好当时GiGi没跟孙嘉树传出绯闻来,不然剧组绝对破产。”
全都是骗子!说什么斥钜资打造,原来钱全部用来请明星了!
剧本里明明写着博士和女朋友不停在世界各地周游,这个月冰岛挪威,下个月夏威夷仑里岛,她还真以为自己能跟着剧组出国享受了。
结果呢,她唯一免费旅游的地方就是国内的海滨小城镇!至于那些浪漫的景色,不是靠后期制作,就是靠临时现搭景。
这种电影拍完,真的会有人看吗?
没等她拉着裴月半哭诉完,换好衣服的孙嘉树就走过来。他穿的是那件博士长年穿着的白袍,里面英伦风订制黑衬衫严谨地扣到喉结,黑色西装裤、SilvanoLattanzi订制手工皮鞋,看起来……好暖和。
姜凌波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觉得更冷了。
她哀怨地盯着孙嘉树的衬衫,幽幽问道:“你里面穿了保暖衣吧?”
“嗯。”孙嘉树可恶地笑出声来,还蹲下模着姜凌波脑袋补充,“还是加厚加绒的。”姜凌波讨厌死他了。
因为两人要拍的镜头全靠后期剪辑,所以导演对他们也没什么要求,简单讲了几个点,就坐回椅子上喊Aciton。
这会儿刚好是正午,阳光晒到身上暖暖的,风也不再刮了。
姜凌波被孙嘉树拖到外面晒了好久的太阳,又在衣服里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暖暖包,这会儿全身都暖洋洋的。
听到导演发话,她连忙把棉大衣月兑给工作人员,边念叨着“反正只拍背影不拍脸”,边横下心提着裙子跑出去。
被太阳照过的沙滩也温温的,光脚踩上去也不难受,姜凌波跑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慢慢跪下去,捡起几片贝壳,拿在手里看。
按照剧本,当她拿起一片贝壳,举起来对着阳光看时,孙嘉树会走到她身后,抓着她举起来的手,把她抱进怀里。
姜凌波挑了一片最大最好看的贝壳,仰起脸,迎着风,把贝壳举了起来。
透过阳光,她好像看到贝壳上写了什么字。
MyNarcissus?后面好像还有汉字……
没等她看清,孙嘉树就走到她身后,握住她拿着贝壳的手,慢慢把她拥进怀里。
他的嘴唇轻蹭上她的耳垂,甚至轻轻吮了一下,才轻缓地低声说:“怎么起得这么早?”
剧本里可没有这些!
姜凌波微红着脸挣开他,把贝壳塞进他白袍的口袋,然后也不等他再靠近,飞快地跑进海水里,用力踢着水花,赌气般地看着他。
孙嘉树不紧不慢地解着领口的扣子,目光紧盯着姜凌波的脸。那种目光姜凌波从未见过,里面的疯狂和露骨一时间激得她动弹不得。
“Cut!Mariah,你发什么呆!”导演冲姜凌波喊,“你要朝他泼水,朝他发脾气,而不是被他迷住、被他镇住!”
……谁被他迷住了!被戳中心事的姜凌波回过神来,觉得有点丢脸,抿着嘴角,不敢抬头去看孙嘉树。但他却勾起唇角,走到水里探身看她。她越低着头不想让他看,他却越要弯腰去看她的眼睛。
“怎么,被导演训了不开心?”他用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等今天的拍完,我带你出去吃海鲜大餐好不好?”
他这样一说,姜凌波倒真觉得自己是因为被导演训了才不开心的。她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还拉拉孙嘉树的衣服,抽着鼻子提出,“我要吃最贵的!”
孙嘉树帮她顺了顺头发,“好。”
然后他顿了顿,嘴角突然滑出一抹坏笑,“你刚刚是不是看我看呆了?”
她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善良!
被孙嘉树笑话了一通,姜凌波接下来扮演“闹脾气的女朋友”扮演得无比成功,手脚并用朝孙嘉树身上泼水,被他扛到肩上还甩着脚丫踢他,直到导演喊了Cut,她才勉强解气。
精疲力竭的姜凌波跟条软面条一样趴在孙嘉树肩上,大头朝下的姿势,更是让她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都拍完了怎么还扛着啊?她戳戳孙嘉树的后腰,边戳边有气无力地喊,“放——我——下——来——”
“别乱动!”孙嘉树浑身一僵,蹙着眉抬手拍了一下她的。
“孙嘉树!”
姜凌波羞恼地从孙嘉树肩上跳下来。
为这事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姜凌波坚决不理孙嘉树,连他拨到她碗里的辣年糕她都没有吃。
孙嘉树看她把年糕拨到一边,又给她夹了两块咕喏肉,还贴近她笑着说:“你要多吃点才有体力,我们下午还有床戏要拍呢。”
摄影棚瞬间安静了下。
角落里,灯光小妹和道具大叔互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大叔,我怎不知道,咱们这电影还有那啥镜头呢?嘿嘿嘿……”
“我哪知道啊,这还没接到清场通知呢,呵呵呵……”
姜凌波瞪了孙嘉树|眼,是床上拍的戏,不是床戏!不要说的这么暧昧好不好!
她皱着鼻子又瞪了孙嘉树两眼,然后愤愤地把碗里的咕喏肉和辣年糕全吃了。
拍室内景的地点,是海岸边一座民初的红砖洋楼,推开院门,再下几个石阶就是沙滩。剧组临时在院子里搭了个秋千,秋千上缠满了碧绿的藤蔓和白色的碎花,至于其他的装饰……资金就不够了。
姜凌波很难得没嫌弃那个吱嘎作响的秋千,反而凑过去模来模去,很是喜欢的样子。她对身边的孙嘉树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推你荡秋千的事吗?”以前是我推你,现在就该你推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