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他偷瞄,用眼神传达讯息。
我怎么知道!卓海棠咳了声,借机瞪他一眼。
“现在商铺里已经乱成一团,如果兄长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就算是有难言之隐,打个招呼也好,先让大家都能定下心来。”
这……他哪知道冯庆丰问的是哪方面的,要说什么才能让他们定下心来,而这些意有所指的问法,显然他们都认为“朱品言”应该知道些什么,并且都在期待着那个答案。
办膊一个刺痛,竟然是卓海棠在用指甲掐他。
“晕。”她嘴唇不动,从口里呼出一个模糊的字来。
什么?他皱眉,看不懂她那个吃了怪东西一样的表情。
“晕!”她加重,也同时又更狠地掐了他一下。
“兄长,兄长?”冯庆丰看他突然发起愣来,连声催叫。
周连傅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对着大家有气无力地一笑,“大家稍安勿躁,如今大家的处境不好我怎么会不知道,也理解大家焦急的心,父亲交待我的事,我一定会如实地告诉大家,关于信中的事,首先……先……”先捂住心脏,然后稍微向卓海棠那边歪倒,确定她已经做好了撑住他身体的准备,两眼一闭,晕倒。
眼见少爷话刚说一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人却晕了过去,众人全呼成一团,一涌而上。
“不要过来!”卓海棠撑着周连傅全身的重量,不忘运气冲那些扑上来的人大吼:“少爷需要空气,你们都退后!”
众人全又都定住不动,退后两步。
第2章(2)
卓海棠这才装模作样地将周连傅平放在地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了一会,装成松了口气的样子对其他人说:“还好不是心疼发作,你们也太不象话了,明知道少爷身体不好,最近又心力交瘁的,这哪里是说话的时候,应该先叫少爷休息才是啊。”
“那,那……”
“放心,只是劳累过度加情绪激动一时晕过去了而已,稍加休息就没事了。”
卓海棠不分青红皂白,把每个人都教训了一遍,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也不容他们再辩驳什么,这才在她的恐吓下将周连傅抬回了房间。
房间是朱品言以前住饼的房间,这些年一直有人收拾着。
卓海棠又用各种理由吓退了众人,待确定房内和房外都没人了,这才像泄愤一样给了床上晕过去的可怜病人一拳。
“吓死人了,我刚才都以为熬不过去了,幸亏你够机灵。”
“小声点。”他提醒她,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她正用手搧风,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让刚刚众人都以为是急的,殊不知人在心虚到极点时也会这样。
他看她搧风看了一会,才问她:“那信里还写了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话当然早就告诉你了,那信又不是写给我的。”她也很不满。
“妳没看?”
“我怎么会看!”卓海棠倔强道:“无论什么事朱品言都不会瞒我的,我有必要去看吗?”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表现出东西一直在她身上,但她都不屑看。
“也许他就是瞒着妳些事呢。”
“不可能!”她想都不想。
他也想都不想,一把从她手里抢过那封信,就把封拆了开。
“你凭什么看他的东西!”她没想到周连傅会这么暴力。
“因为我需要看。”他在快速地读信的同时根本没抬眼看她,而他的那句话也说得她哑口无言。
她在等着他将那封长信读完,手指抓着衣服无事可做,也显出了她的焦虑。
他将信收好,她注意着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他摇了摇头说:“除了妳说的那些外,什么也没写。”
卓海棠得意地笑了起来,“看吧,我就说他不会有事瞒着我的。”
她那个得意的笑让他莫名头疼起来,似乎她并不觉得好不容易信就在她身上,却毫无所获是件什么坏事。
他选择转移注意力,一叹,“也罢,这说明朱品言本人也只知道这么多,就不怕他们再问了。”
只是一个照面,他已经感觉到朱家确实不是好待的,这样的地方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晚饭时,恢复过来的“朱品言”告知众人他没什么不能对大家说的话,除了回来继承家业外,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一起商议。
桌上的人都是一脸狐疑,但也没有人提什么新的问题。
冯庆丰招呼他明天去铺子里,要把他介绍给大家,气氛立刻又活络了起来,大家不是关心他的身体就是关心他这些年的生活,一下子没人再关心那封信的内容了,似乎真的只是顺口一问而已。
那天下人来通知周连傅,说朱夫人已经知道他回来的事情了,但她必须在佛堂给朱老爷祈福直到过了朱老爷的头七,这期间不会见任何人包括他,听了这个消息,周连傅松了口气。
难熬的第一天总算过去了,周连傅甚至有种违和感,朱品言真的是他亲手下葬的吗?那真的只是昨天的事?
窗影随着月亮的高挂,在窗上变幻着不同的图案,周连傅躺在床上望着那窗发呆,正当迷迷糊糊好不容易要睡着时,门外一声猫抓木头般的响声让他全身一个激灵,随之窜起一层鸡皮疙瘩,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他死盯着那扇关紧的门,不一会,那声音又再响起,而且一长两短很有规律,并不是幻听,真的好像有只猫在抓他的房门。
周连傅披起外衣,有时真恨自己这种凡事都要追根问底的性格。
他慢慢走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刷啦刷啦”的声音还在继续,然后在他静立一会后,那声音突然停止。
“你在门那边吗?是我啦。”做贼一样的细声细语,教周连傅提着的一口气差点变成血喷出来。
他打开房门,不知该用什么心情看这个大半夜蹲在男人房外挠门的女人。
卓海棠也不客气,在他开门的同时人已经钻进屋里,“关门关门。”她招呼他,他依言而行。
把门关上后,卓海棠的声音才稍微放大了点,听上去也正常得多:“这里离下人住的地方很近,我怕被人听见,就说你够机灵一定会明白我的暗号的。”
“我不是明白妳的暗号,只是以为外面在闹鬼。”他实话实说。
“你们读书人也信鬼信神吗?”
周连傅暗叹口气,不管信或不信,在一栋刚有人去世的屋子里,住在主人尸骨未寒的房里,三更半夜听到有人在挠门,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不可能去欢迎她吧,想让他发现她在外面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就必须选最不正常的那一种吗?
周连傅没心力纠结这件事,正要去点上蜡烛又被卓海棠制止,“笨蛋,你想让人发现这屋里还有别人吗?那我刚才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他叹气,放弃了点蜡烛的行为,只能借着透过窗棂打在她身上的月光辨识她的所在。
“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妳不来不就最安全。”
“怎么,我打扰你睡觉了?”卓海棠瞪大了眼,一双晶亮的黑眸在银白的月光下,比任何珍贵的珠宝都还能夺人目光,“不会吧,你还睡得着啊?那你的心也太强壮了。”
周连傅想说他本来是要睡着了的,但托她的福,他现在人跟喝了鸡汤一样精神饱满,可一对上她那双眸子,他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妳来这里干什么?”他问。
“帮你啊。”她像是在说他好笨,“姑爷不是说明天要带你去商铺吗,我一个丫头可不能跟着去,到时候万一他们说到什么和朱品言有关的事,你又不知道,不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