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震动桌上的酒杯,众望所归,四名美工很快上台领过奖就下台。NOW!的其他同仁边观看边鼓掌。
牧洛亭暗暗自嘲,他差点忘了襄知得过奖项不少,早已练就“低调”之术,他竟还纠结在既要她红、又怕她红之间,真是傻。
这也正是最让他发愁的一点。襄知好像自有一套游戏三昧之术,完全不需要他的存在;而他最想的,偏偏就是要她的人生非有他不成啊!
“咦?小不点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身边的房凌光严重的后知后觉,“小不点”的昵称让牧洛亭不爽,睨了房凌光一眼。
“你又吃错什么药?”房凌光不满,“你最近阴阳失调还是染上隐疾?动不动就跟我对着干——”
牧洛亭像是没听到,迳自起身,房凌光对他背影瞪眼。
牧洛亭离座跟房凌光无关,因他看到襄知拿到奖座便离开会场;他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襄知一定是第一时间就落跑。“恭喜!”他及时在走廊底端追上她。
襄知转过身来,手上已经没有奖座,牧洛亭瞄了她的手一眼,平常的背包今晚换成了黑色手提袋。
她点头,算是说谢谢。牧洛亭微笑。“送你回去?”
襄知摇头。“你的奖还没拿到。”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得奖?”年度总编奖、年度期刊奖、年度杂志奖,其实列起来还有好几项。襄知睨了他一眼,他笑起来,“一定会得的话,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有什么意思?”接着又正经起来,“其实,今天晚上就是想要你来,是为你才来的。”
襄知又摇头。牧洛亭叹口气,很想说他安排房凌光和冬湘宜来就是要他们代为领奖,不过这么说襄知还是不会同意。“好吧,我回去。”
他转身,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不舍,让他又回头拉住她的手。今晚星光闪烁、众目睽睽,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感受到他俩之间那条界线,看不见、又确切地强拉出一段距离,彷佛怎样也跨不过去,令他心慌又难受。
他把她拉近,她没有防备,被他拉进怀中,“小知……”
他的身体本能地拉着她退到角落里,豪华酒店的柔和灯光渲染着浪漫性感的气氛,他的心情如此动荡,自己也无法掌控。
“我真的很想等,很想慢慢找出一条好走的路,可以走得更快一些,可以真正走在一起,可是……”他一顿,“我还没想出来,只觉得心焦难受。”
“牧洛亭。”她说了他名字,摇摇头。
他的心更紧了些。“你懂我的,对不对?”他把她抱得更密实,两人之间毫无缝隙,两人身高的差距、身体的热度,都敏感地呈现。
她眼中短暂闪过慌乱,他像是受到鼓励。“我不可能是唯一受到影响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固执地沉默。
“因为身体会彼此呼唤,”他低语,“就像心灵能够交流,身体也会说话,传达热度,告诉彼此——找到了!就是这样,就是这个人,就是这里,就是现在!”
他在发热,她也是。他短暂的失神,脑中有些晕眩,像被软绵绵的云朵包裹。她是这样的柔软,他从未如此意识到自己的坚硬,直到触及她——
她颤抖起来,他悸动不已,几乎无法出声。
“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脑子里有数不清的点子,好像没有弄不懂的事,所以不要在这么重要的事上闪避。我不见得就比你懂,但我想要弄懂,一点都不想错过。”
她不喜欢用过多的言语表达自己,但他此刻止不住自己。他想说,虽然困难,还是想表达每一个最细微的思绪,让她了解他变成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是玩文字的,他喜欢言语,她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不只是谜,更是珍贵的礼物,那样稀少,那样难得,与众不同,又满含深意……
她的眼神似乎慢慢在转变,亮度降低,彩度变高,他深深看进去,像要碰触她的灵魂。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耳语。
因为他是请求,不是命令,不是索讨,她开口了。“第一次。”
如同兵败山倒,全身的血液刷地点燃,他被她坦白的三个字彻底征服。第一次什么?他好想追问,又宁可自己假设,想当她所有的第一次。他真这么做了。
双手什么时候缠入她发丝中,上身什么时候绵绵实实地压住她胸前,双唇什么时候完全与她的难分你我,他没有清楚的意识,他的自制荡然无存,唯一的感官知觉是她,他深入的舌尖所找到的她,他烫热的身体想嵌进的她,他十指不断探索的她。
“总编!总编!你在这里吗——”
依稀听到扰人的苍蝇声,已经好几次,他直接无视。冬湘宜急奔进转角,生生撞见这一幕。
“总编……我、我……”因为太骜愕,冬湘宜舌头打结了。
懊死的!牧洛亭终于清醒,把襄知挡在身后,高大的身躯虽有效遮掩住她,但刚才的画面是如何让人震撼,大概怎样也消除不了。
牧大居然在……在亲吻襄知!冬湘宜直直瞪着牧洛亭。“对、对不起!要颁到你的奖项了,我就、就过来找……”冬湘宜结结巴巴地解释。
牧洛亭脑中急转。怎么办?怎么办?
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做得很好,保持该有的距离,直到自己再也忍不住要碰触。
小知最不喜欢被人注意,从未以女孩身分示人,虽然未必极力掩饰,或者根本已经习惯,毕竟是她宁可的选择,说不定……她甚至觉得必须如此。
难道终于掩藏不住?因为他?
如果不还原成女儿身,就要被当成同志。他不在乎别人如何想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他从来不想当名人,但媒体力量无远弗届,自己身在第一线,想不成名都难,现在他的名声,会把她也拉到探照灯下——
短短几秒钟,很多事都会变了,他下一个决定,将会定义两人的关系,也会对她起重大影响。
究竟该怎么做?
要怎么样,才能真正保护她?
他浑身的张力,自己并没有察觉,襄知忽然从他身后走出来。
“我不是——”
却立刻被他高姚的身躯挡住,话语被截断。
“你当然不是自愿的,是我突袭你,你才会被吓得不知所措,对不起。”他半转头对襄知说,然后转向冬湘宜,“冬特助,我一时昏了头,不关襄知的事,这件事还请你当作没看到。如果襄知要追究,也得由她来,但既然不是她的错,再被流言蜚语伤害就太不公平了。”
冬湘宜还没恢复过来,但牧洛亭歉疚而合理的话使她自然而然地点头。
一个男生突然被大老板给亲了,当然会吓得呆在原地,她很可以理解;牧大是多么有威严魄力的人,她也比谁都清楚。
老板居然喜欢男人!这是超爆炸性的发现,但她是个成熟干练的女人,更别说对牧大忠心不二,才不会像小女生一样胡乱尖叫或到处八卦。
“老板,我不会乱说话的。”她看向襄知,他的脸色仍是惯常的苍白,不过眼神并不像是受了委屈,而且还算镇定。
毕竟是男生嘛,而且这男孩总是少年老成样,从来不毛躁。
原来牧大被多少女人流涎都没闹过绯闻,是因为这样啊!还好她从不敢肖想
牧大,不然现在可要痛哭流涕了。
牧大说什么突袭襄知,顶多是示爱嘛。多少女人,或男人,会自愿代替这男孩被“突袭”,恐怕数都数不完。
冬湘宜说:“那……我先回会场了。”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