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能想着他有龙阳之好,让自己的少女心停下来,原来人家早看出自己是女儿身,这下少女心真跳得厉害。
项惠微微一笑,“我今年十九,因为是么子,家里比较随我,故尚未订亲。”
“我订过亲,也成过亲,去年夏日被休,是下堂妻。”
哼,吓到了吧?富贵人家的么子,怎么可能跟个下堂妻在一起,大黎朝的下堂妻可都是要低着头走路,毕竟女人被扫地出门,能有什么好事。
他最好以后离她远远的,别再来招惹她。
“嗯,我后来知道了。”
吓!他知道?
“我既对你上心,自然让人打听过,田家有长女出嫁到赵家,后来赵家休妻,这么巧,赵家一休妻,田家长子就跑出来,还突然能换宅子开店铺,我又不是傻子,你这些可以骗得那些人,可骗不到我。”
田青梅呆滞,半晌只能吐出一句,“我的老天鹅啊……”
他居然调查她,她应该要很生气才对,可为什么心里泛起粉红色的泡泡,还有点甜滋滋?
嗯,他刚刚说什么,在船上被她的能言善道给迷住了,后来请人打听,知道她是下堂妻,却还是没嫌弃,还是喜欢?
唉唷,这,这……脸红。
“大姑娘。”乔大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姑娘。”
田青梅连忙拍拍自己的脸,振作,别花痴。
“大姑娘跑哪去了?太太抄好经书,却不见大姑娘,大伙找了好一会呢。”
天,她只顾着开花,却忘了抄经房的事情。于是田青梅转头跟项惠说:“我,我得走了。”
“去吧。”项惠含笑,“我再写信给你。”
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往后一看,他还在原地,见她回望,点点头,她也说不上自己什么情绪,一下高兴,一下失落的随着乔大娘跟众人会合去了。
从那日之后,项惠送东西不再是让项财项宝带口信,问喜不喜欢,而是真正写信来了,田青梅内心复杂,但接到信的时候却还是会高兴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渐渐的,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到了六月十日,田竹生和紫草成亲,田家自没落后,亲戚早无往来,故只在自家院子请了几桌,紫草正式改回旧名徐来春,此后田家再无紫草,只有媳妇徐氏。
田家的蛋糕店越做越好,田青梅已经把隔壁空着的三家铺子一并买下,想想心一横,买了十个年轻小子——这年代并没有所谓的登记权以及独家权,弟子学会了要出去开铺子,那可没办法拦,就算跟本人签了合同,本人不卖,他可以自己在家里做好,让家人出来卖啊,到时一样会影响。
没办法,她只好买人,卖身契在手上,那才不用怕。
一个人要学会做苹果派没那样容易,但如果只学面皮就简单得多,她把铺子打通,成为流水线,东西都在这里做,另外在知府宅邸敖近的地方,租了一间漂亮的雅楼,取名“田家金坊”,这地方她要卖高价位的点心。有了小铺子的经验,以及田家糕饼铺的名义,田家金坊开得很顺利——她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知府家的厨房,让他们把季节水果蛋糕在宴客时送上去,果然赢得大好评,此后声名大开,田家金坊生意滚滚而来,才过寒露,她已经准备要把生意往客栈方面推过去。
当然,不是自己做,而是卖菜单。
身为现代人,还是饭店的工作者,她能说的菜太多了,经过汤进介绍,她认识了春风楼的老板——春风楼是老饭店,曾经的大厨退休后,新掌杓功力不好,因此这几年只能勉强维持,听得有人要合作,原本半信半疑,知道是最近田家金坊的老板,一下来了兴趣。
田青梅的合约也很简单,她给三十道菜谱,包括训练到厨子上手,以后春风楼的净利可以先扣除一百两,剩下的她要三分之一。
老板一听,行啊,反正春风楼现在每月净利还不到三十两呢,如果赚一百两内都算自己的,也很划算。
于是两人到府中商议定下合同,春风楼的翻修金额两人一人出一半,以后净银扣除一百两后,剩下的田家拿三分之一。
两人都急着赚钱,于是动作很快,春风楼在装修的时候,田青梅已经把那四个掌杓都训练到能做法国菜,酥皮洋葱汤,油封香鸭腿,甜椒蒜泥局蛋,蜂蜜软糖等等,当然,吃过法国菜的肯定不觉得那是法国菜,但松见人没吃过嘛。
只是在这里可不能叫法国菜,田青梅左思右想,瞥见窗外的海棠,于是便决定以后她出的菜式就叫海棠菜。春风楼的“海棠菜”很快引起风潮,老板是酒楼第二代,当然知道生意怎么做,厨房能端出好吃的东西,他就能赚钱,很快的成了馨州风向,有些人原本只想尝尝鲜,但那海棠菜实在好吃,就这样变成主顾。
有了春风楼的成功,田青梅再跟其他酒楼合作就容易多了,馨州一共有十府,每一个府她只合作一间,而且非常有职业道德,菜单绝对不重复,这些酒楼本来就生意不好,又见春风楼得以起死回生,都巴不得跟她合作,田青梅请汤进打听,只挑人品好的店家合作,一样重新装修,一样推出新菜,由于春风楼的好口碑,这些饭馆推出的海棠菜也都成了招牌。
一年多的时间就这样忙碌过去。
紫草,不,是徐氏生了个男娃,唤作勤哥儿,家里高兴自是不用说了,田青梅偷偷给了徐氏一笔钱,徐氏原本不收,最后拗不过她,只能红着脸收下。
田青梅回家后的第三个腊月,她每个月抽到的银子共约六百多两,田家糕饼铺跟田家金坊的净银也有快一百两,加上两处果园,每座半年可收五百多两,她觉得可以换宅子了,田大娘却说不用,现在够住就住着,等孩子都大些,再来讨论也不迟。
田青梅想想也行,康氏又怀孕了,现在已经四个多月,等孩子能走路再来讨论吧。
到了腊月,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田家也热热闹闹的,项惠照样给她送了礼物过来,是一根玉钗,晶莹剔透,雕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兔眼睛那里还镶着红宝,可爱得不行,她一看就舍不得放下,开心了好久,他还记得自己属兔,兔子又不是什么吉祥动物,怕是找人特别做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项惠这样算什么,他的信件跟小玩意没断过,去年来过松见府两趟,游了一趟船,吃了一次海棠菜,他看起来是真的忙,她也半开玩笑说忙还来,他便大方回答“想见你”。
想起之前她二十岁生日那天,项财项宝送了糕点过来,她看了看盒子,没认出是哪间糕饼铺,里面只装了一颗寿桃,觉得有点想笑,但又有点感动……
“大爷,外头有人来,说是田家管事的太太。”茜草自然也知道主人家出过什么事情,故说起本家,脸色也没多好看。
田青梅一下站了起来,“我娘知道吗?”
“没,朱娘子挺机警的,直接来跟我说。”
“小雪,去找三女乃女乃,让她去问问我娘养娃儿该注意什么,竹生小时候顽不顽皮,总之把我娘拖着。”
罢买进来的丫头小雪连忙回答,“是,婢子马上去。”
到了大厅,乔大娘已经奉上茶。
避事太太一见到她,满脸堆笑,“婢子的丈夫是田家管事,叫作周福,大家都叫我周娘子,见过大姑娘。”
田青梅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接着拿起青花茶碗,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