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银杏尖叫起来。
“什么不可能?约法三十章,文书尚在,其他丫鬟不得上楼,世子,您不会不认帐吧?”说着,无瑕瞥了江天舒一眼,又转向银杏的方向。
银杏悻悻然地跪下了。
“银杏,起来。”江天舒的声音也很大,“她叫你跪下,你已经跪过了。本世子才是主子,本世子叫你起来你就起来!水无瑕,银杏已经如你所愿受过处罚了,你不会以此为藉口继续处罚她吧?”
银杏立刻站起来,边揉着膝盖,“世子,人家的膝盖都跪疼了……”
“对,银杏已经跪过也处罚过了,奴婢不能继续处罚了。那么就请世子的这位侍女去将书房收拾一下,等下奴婢就回来检查。春桃、香菊,你们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吧。”
“这么晚了收拾什么书房啊,不能等明天吗?”银杏的嗓子吊起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天舒,希望他阻止。
江天舒看了看银杏,又看了看无瑕,以眼神示意她收回成命。
无瑕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天舒,似笑非笑,“嗯,连收拾书房都不会,世子,奴婢得禀明老太妃,请她给您换一批丫鬟。”
“算了算了,收拾书房也不是很难的事儿,银杏你去看看吧。今天我看过的书不用收拾,我明天还要看;我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不要动,我明天还得继续写。你将纸蒌里的废纸拿出去烧掉就是。”
嗯,果然是体贴下人的好主子,这么快就帮下人找到偷懒的理由。对于这么融洽的主仆关系,无瑕很忧伤,不过嫉妒不是一种好情绪,她很善于调适自己。
只是无瑕还没有说话,江天舒又笑咪咪地继续了,“无瑕你赶紧出去洗衣服啊,本世子的衣服让旁人去洗本世子还真是不大放心。既然都要洗,就将所有的脏衣服都带出去洗吧,洗得干干净净再回来,至于侍寝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江天舒笑得那个猥琐啊,让无瑕恨不得一把将他的笑容给拧下来。
看着他满面笑容的准备上楼去,无瑕决定最后提醒一句,“您如何就寝奴婢是管不着,奴婢这就去院子里洗衣服。不过世子啊,宽衣这么简单的事情最好由您自己做,被子已经铺好了,您也不用呼唤丫鬟来给您铺床。咱们约法三十章里有其他丫鬟不得上楼这条,如果您要呼唤哪位丫鬟侍寝,千万要小心一些。”
无瑕一边唠叨着一边收拾屋子,语气诚恳,非常客气。
江天舒不耐烦了,从楼上抛下一句,“水无瑕你可以走了。”
无瑕不再唠叨,收拾好衣物,手中拎着木盆,步履轻盈的往院子走去。
江天舒的院子里就有水井,无瑕才打了一桶水上来,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劈啪——哗啦”的声音,又听见丫鬟的尖叫声,仔细一听正是银杏。
无瑕却恍若未闻,慢条斯理的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木盆,再将衣服泡在木盆里,接着抓过一把皂荚树树叶开始揉搓。
说实话,江天舒的衣服不脏,穿过的衣服也没有什么汗臭味,被水浸湿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好洗的,也就是揉搓一番罢了。
听着屋里传来的鬼哭狼嚎,无瑕觉得神清气爽,她边洗衣服边哼着歌儿,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
“水无瑕!你到底做了什么?”
浑身散发着臭味的银杏冲了过来,头发散乱,滴答滴答的正往下滴水,整个人狼狈不堪,面目狰狞,状若疯狗。
“第一,请注意,我是一等丫鬟,你是二等丫鬟,你见了我应该客客气气称呼‘姐姐’。第二,之前有言在先,除本人之外其他侍女不准上楼。你既然擅自上楼,接受惩处也是应当。今天就罢了,如果下次再犯类似的错误,乱棍打出王府,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银杏气势汹汹地出来问罪,却不想得到无瑕连敲代打的一番话,听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当下愣住,然后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无瑕将手中的衣服往旁一搁,伸手扶着枥辘,摇了一桶水上来拎到一边,倒在另一个木盆里,并对银杏说道:“先洗一洗,然后去将屋子收拾了。弄得满屋子臭味,若熏坏了世子就是你的罪过!”
银杏这么气急败坏是有原因的,无瑕在楼上的床附近设了一点机关,放了一些污秽的玩意在关键位置上,于是银杏不小心中招了。
至于江天舒会不会中招就不在无瑕考虑范围之内,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何江天舒竟然没中招?依无瑕对他的观察,他若中招,早就大吼大叫冲出来兴师问罪了。
无瑕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但是也没有多想,能整到不听话的银杏也不错。
第二章世子主仆大斗法(2)
当她慢条斯理地洗好衣服,进屋时,已合力收拾好屋子的三人齐齐站好朝她躬身,默不作声地迎接她这个一等大丫鬟。
银杏头发还湿答答的,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显然已经洗过澡了。
无瑕点点头,觉得非常满意。她吩咐银杏,“你将自己的脏衣服搁到门外去,明天再洗吧,今天也够晚了,赶紧睡觉。”
三个丫鬟答应后各自散去,无瑕迈着稳健的步伐上了楼,观察了一下后轻巧的端来一张凳子,将放在门框上方的一盆水取了下来,再小心地推开门,捡起脚边的一个瓷瓶,又绕过门槛上一根圆溜溜的木棍,然后对着坐在床沿的江天舒微笑,“设置机关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没有一点天分是学不来的。就说你在门框上放水盆这一条吧,你放的位置不对,我远远一眼就能看见;再来,这个瓷瓶是不能拿来暗算人的,这么贵的瓷瓶万一损坏了,对方又赔不起,得不偿失;还有这根木棍的位置也不对,最好放在门槛的阴影里……”
江天舒伸了个懒腰,“好吧,你说得有理。现在本世子真的要睡觉了,你过来侍寝。”
“世子,您忘了您签的约法三十章?”
“我是签字了,但我签的名字是江三舒不是江天舒。”江天舒笑得奸诈,“我决定将前院老张养的小狈改名为江三舒,你那些条条款款对它用去。”
“签名签得那么潦草,果然是在这里等着我!”无瑕一怔,才记起发怒来,“不成,再签过!”
“明天再说,你再不过来我就打算用强了。”江天舒一脸猥琐,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世子,您一定要奴婢侍寝?”无瑕却笑得很天真,好纯洁,“奴婢说过奴婢绝对不侍寝,您没办法逼着奴婢侍寝的。”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江天舒笑着上前,狼爪一伸,脚步一踏,结果传来骨碌一声——他脚下踩着一个瓷瓶,瞬间滑倒在地。
好痛!江天舒躺在地上龇牙咧嘴。
无瑕望着他笑吟吟的说:“世子,您起得来吗?起得来的话奴婢就不伸手了,要知道,奴婢伸手扶您一次,收费十个铜板。”
江天舒马上拍拍爬起来,横眉冷眼瞪着无瑕,然后转身上床。
无瑕又是一笑,伸手将灯熄了,笑着交代,“世子啊,您如果要起夜的话,干净的夜壶就在床左边的地上;您如果要喝水的话,水壶就在床右边的凳子上。您可千万别弄错了左右,不过您的鼻子若还好的话,这个错误应该不会犯。奴婢就在外间睡觉,不过奴婢睡得很死,雷打不动,您那些小事就自己做了吧,奴婢就不起床收费了。”
江天舒怒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