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老虎若已受伤,应会转身逃跑,这只老虎却不然,还发狂似的直冲着老六而去,为什么?
他怀疑有人暗中动手脚,究竟是谁要老六死?
不,应该说,除了父王外,有谁不想老六死。
老六向来仗着父王宠爱,妄自尊大,得罪的人多不胜数,许多人可以因老六的死一吐怨气,也有不少人能从老六的死得利,他正是其中之一,其他兄弟亦然。
当日狩猎到一半,老大和老二皆不见行踪,他们上哪儿去?陪同父王的不一定表示没问题,离开的也不一定是主使者,所以,到底是谁在策画这一切?
他闭眼沉思,每位兄弟在父王面前都是满脸震惊与悲痛,所以看不出谁在背后使计,但不管出手的人是谁,他已知有人开始行动——他若蠢得不懂小心防范,他就会是下一个老六。
“思凡现下情况如何?”他未睁眼,冷声问。
“紫鸢回报,姑娘喝下大夫开的安神药,睡得比较安稳了,紫鸢正寸步不离的守着。”
“传话给紫鸢,这次不能再出丁点差错,否则要她自行了断。”
“是,公子爷。”
他不担心敌人冲着他来,就怕对方针对他的心头肉下手,疯虎转而攻击思凡真是意外?又或者她其实是下一个?
鲍子封怒极的睁开眼,起身走至窗边,“派去保护思凡的人,有无加强戒备?”高野亦步亦趋跟在主子身旁,“已照您的吩咐,要他们小心留意。”
他望着如被泼洒了墨的夜,低喃,“暴雨将至,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斑野心一凛,明了所有人极可能会在转瞬间失去性命,他单膝下跪,坚定道:“公子爷,奴才定竭尽所能,助您完成大业。”
鲍子封双手负于身后,看这天,看种植于书房前的榆树,想着会有那么一天,他的双眼所见,将是广阔的宫城,他会威风凛凛站在宫城之上,接受万民俯首称臣!
无风,无月,夜更深,整座王城除了巡夜的守卫外,城里绝大多数的人皆已入睡。
一批罗列整齐、拿着火把巡夜的王城守卫走过种满榆树的青龙大街后,两批蒙面黑衣人自暗处窜出,为首的两人颔首示意后,分别往五公子府与左相府疾步而去。
眼底带着杀意的黑衣人潜行至五公子府外,悄然无声跃入高墙内,刺客们早已模透五公子府的地形,直奔寝房,途中遇到半夜起来上茅房的小厮,在小厮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出声喊叫时,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已让小厮见血封喉。
随后的黑衣人把气绝的小厮拖至花丛下,他们无声又无息的朝公子封的寝房而去,于回廊转角时,巡夜侍卫正巧迎面而来。
“大胆狂徒,竟敢夜闯五公子府!”护卫见状大喝,所有人迅速围上。
来不及躲藏的蒙面黑衣人低咒一声,扬声,“杀!”
双方人马冲上厮杀,刀剑相击,铿锵有声。
已睡着的仆佣护卫纷纷惊醒,懂武的操起武器加入围杀,不懂武的则受命高举火把,将黑夜点亮,让刺客无所遁形。
另有一队武艺高强者则守在公子封房门外,不让入侵的黑衣人刺杀主子。冷夜里,来不及披上外衣的高野守在主子门外,口吐白雾,扬声命道:“护住鲍子爷!”
“是!”护卫们齐声听令。
房内的公子封已被吵醒,他长发未束,悠然坐起身,“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嗤。”
斑野耳尖听见主子说话的声音,“公子爷,那些不长眼的狂妄之徒吵醒您了,属下马上将他们解决。”
他冷冷一笑,随手披上黑色大氅,拿起一旁的剑,“我倒想看看是谁特地来扰人清梦。”
鲍子封拉开房门,守在外头的高野和护卫单膝下跪,“属下护卫不周,吵醒公子爷。”
鲍子封冷眼睨了请罪的属下,倾听不远处传来厮杀声浪,潜藏在体内的残酷如墨泛开,他双眼嗜血闪亮,“来者是客,本公子若不亲自接见,岂不是不懂待客之道。”
“公子爷!”高野深感不妥,想要阻止。
鲍子封不理会高野的忧虑,拔身而起,如同大鹰驰向厮杀之处。
斑野与护卫们见状,立刻紧跟在后。
鲍子封足尖点落于树梢、亭顶、井栏,几个起落,速度极快,只见残影。前来行刺公子封的刺客们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衔命而来,非取得公子封性命不可,尽避遭受众多护卫围杀,有些死伤,他们仍拚命厮杀。
“杀!”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已身中多刀,仍未使他退缩,他剑起剑落,血花飞扬。
他的手下听见他的撕吼,咬牙顽抗。
鲍子封翩然落下,冷凝问:“你在找本公子吗?”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没想到公子封会出现,愣了下,嘴角随即拧笑,“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乖乖受死吧!鲍子封!”他执剑穿过阻挡的护卫,狠绝刺向公子封。
其他刺客见公子封出现,亦执起手中的武器针对他而去。
鲍子封目光凌厉的对上显然是领头的蒙面黑衣人,他盯着长剑来势,脚下未移动半分,不惊不惧,唇角嘲笑勾扬。
苞着赶到的高野和护卫立刻出手阻拦,加入厮杀。
正当刺客最靠近的那一瞬间,公子封眸底冷光一闪,利落扬剑,与刺客正面交锋,两人剑剑相击,火光四射。
“公子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鲍子封冷笑,手中剑在刺客胸前划下长长的血口。
那名刺客难以置信的瞪着血肉翻开的胸膛,一只手捂着伤处,急急往后退,“你——”
鲍子封手执宝剑阴戾逼近,再次在刺客身上划下不足以致命,却教人痛到骨子里的伤口,清冷着声问:“是谁命你来的?”
为首的刺客吃痛,狼狈再退,扬剑抵挡,拚了命杀过去。公子封武艺精湛,出乎他意料之外,来之前,他以为棘手的会是公子封的护卫,结果他错了。他抿唇不愿吐露实情,发狠杀。
鲍子封挑眉,扬剑格挡反击,又在刺客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你这么忠心耿耿?”
为首的刺客吃力抵抗,眼见伤势愈来愈沉,公子封仍旧毫发未伤,他却已是体力渐感不支,心知再过不久,他不是死,就是束手就擒,但他不想死,更不想沦为阶下囚,于是更加不要命的攻击。
刺客凶猛逼近,公子封突地身形一顿,左臂被划下一剑。
“公子爷!”高野见状,心惊大喊。
“哈!”得手的刺客仰头笑了声,“公子封,看你还敢不敢小看我!”
鲍子封唇角勾扬邪笑,无视左臂的伤,轻巧翻转手腕,利剑瞬间抵住刺客的脖子,只消他稍微使劲,刺客马上人头落地,他语带嘲弄,“你就这么点能耐?”那名刺客对上公子封眼底的残酷,心一凛,不确定的问:“你是故意的?!”公子封冷笑,眼神充满讥嘲。
刺客气急败坏大吼:“你在耍着我玩?!”
“是又如何,你还不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心知离死不远的刺客瞪着气定神闲的公子封,遭利剑抵住的脖子刺痛,淌血,眼角余光瞥见他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已难以顽强抵抗,他心有不甘,面目扭曲,“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鲍子封慵懒道:“这么有胆势。”
刺客冷笑,决定给傲慢的公子封致命一击,“公子封,你尽避得意吧,你的女人现在差不多也死了,哈哈哈哈!”
鲍子封冷眼看着朗声大笑的刺客,唇角愉悦轻扬,手腕如行云流水般划过,轻道:“妄想动我的女人,下场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