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是僭越的给皇上写了密函,询问派他来找的女子是何人、是何样的身分,皇上尚未有回音,估计那密函可能尚未送至京中,因此他的心也只能悬着,如此日有所思才会有了那样荒唐粗糙的梦。
他很了解皇上,深信皇上除了天爱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孟银衫真是皇上的女人……
“大人……”模糊的呓语传来,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转移视线,就着房里微弱的烛光,这才发现他床沿趴睡着一个人。
那动人如玉的侧颜,不就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佳人吗?顿时,他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可是旋即他又冒火了。这大半夜的,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那么胡闹让她过来的,若是让人看见了,她的闺誉还要不要?
不对,若是她的闺誉叫他毁了岂不更好,他便理所当然要为她负责,等到拜过堂成了亲,到时就算是皇上也拿他莫可奈何。
她像一团安静的火光,他忍不住侧过身去轻抚她的脸颊,眼神带了点迷离。
其实,除了皇上圣旨发飙的梦,他还作了另一个梦,一个春梦,就是梦见她来照顾他,嘴对嘴的渡他喝药,她的香舌在他口里搅动引得他将汤药喝下,他几乎不想醒来,想永远在梦里喝她喂的药,即便再苦也甘之如饴。
原来不是梦,她真的来了。
能这样安安静静,没有旁人打搅的看着她,真好。若是她能上来睡在他身边,更好。要不,把她抱上床?
不行,这构想立即被他自己否决了。
若是把她弄醒了可就没戏唱了,他还想跟她在这没有闲杂人等的小天地待久一些。
他微笑而宠溺的看着她,心里的想法很多,最想带她回京里生活,他来养她就好,她不必过得那么辛苦,当然了,她的家人也全都要一块儿去,家人是她的一部分,她很在乎她的家人,他也同样会予以珍视。
想到孟金金、孟来宝不是唤他大人,而是大姊夫,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还忍不住幻想他一个一个模模他们的头发红包的画面。
很奇怪,他不曾觉得孩子可爱,可她的弟弟妹妹却挺有他的眼缘,这自然便是爱屋及乌了。
第九章春梦般喂药(2)
时间在各种甜蜜情节的想像中过去,直到银衫的眼皮有了动静像是要醒了,楼天临这才连忙闭上眼睛。银衫也不知自个儿何时睡着的,又睡了多久,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手放在楼天临的额上。
没再烧起来,她暂时能放心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照顾发烧的小朋友,她太有经验了,反覆发烧是基本。见他被子有些滑落,她将被角掖好,听到外头打更的声音,他该喝药了,否则很容易再发烧。
他的药就温在小炉上,她倒了一碗过来吹凉,老法子,先含在嘴里再喂他,她动作轻柔的不像在喂药,像主动在与他缠绵。
楼天临被她如此喂药,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脑子一片恍惚,呆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以为是春梦的美好情节,原来是真的,她真的嘴对嘴为他渡药,若不是心中有他又怎么能做得到?
最后一口,她柔软小巧的香舌在他口里轻轻搅动,滋味美妙的让他要上天堂了,他的分身也因这无心挑逗起了反应,实在太难受、太磨人了,他努力忍耐着不回应,这自然是莫大的煎熬。
但是,宁可他备受煎熬也不能让她知晓他是清醒的,否则她肯定落荒而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软玉温香便会从他怀里溜走。
银衫喂完了药,嘴里苦涩的药味留流不去,她想去倒水喝,不料楼天临却有意识似的拽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眸并没有动静,剑眉微蹙,喃喃地道:“不要走,衫儿,不要走……”
银衫天生就很受用旁人的“需要”,这会儿也一样,他这般哀求的语气令她心里软成一片。
“我不走。”银衫反过来握住他的手温柔的拍了拍,再将他的手盖进被里,再度掖好被角。楼天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永远病着,让她永远照顾。
可惜天不从人愿,因为按时喝了药,第二日他的情况就好多了,路明请来大夫诊脉又开了几日的调养药,这下他想再装昏迷都不成了,只好“醒来”。
“少爷总算醒了。”路明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伺候了几日,少爷病情益发严重,可到了孟姑娘手上就痊愈了,真是神奇。
“孟姑娘呢?”楼天临蹙着眉,他已经坐了起来,背靠着靠垫半坐着。
大夫来之前,他听到路明让她先出去,等大夫走了再进来,免得被大夫见到她在县令大人的房里,要传出什么闲言闲语就不好了。
“在秋香房里。”路明奇怪地问:“少爷怎么知道孟姑娘来了?”
楼天临瞪了路明一眼。
他会跟路明说他是怎么知道的才奇怪,那是他和银衫之间的私藏亲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就是知道。”他拿出了主子的权威。“你送孟姑娘回去,跟她说我已经没事了,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路明有些不以为然。“少爷,孟姑娘照顾了您一夜,您不亲口跟她道声谢?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楼天临冷笑回道:“还没跟你算帐,谁让你请孟姑娘过来?若是有损孟姑娘闺誉的谣言传出去,你能负责?”路明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但听到后来他却得意一笑,赖皮道:“小人不能负责,少爷负责不就好了?小人是玻璃心肠水晶心肝这才把孟姑娘请来,瞧少爷昨儿个还话都不能说,现在不就生龙活虎了吗?”
“别耍嘴皮子了。”楼天临脸色微沉。“我要写信,取笔墨过来。”
“又要写信?”路明嘀咕。
他家少爷才给京里写信没多久,皇上那里都还没回音哩,也不知道他家少爷写了些什么,他比较想知道他们还要在白阳县待多久,何时能回京?
事实上他觉得有些不对,他家少爷是来暗查赈灾金弊案的,可是却没怎么见他在查案,实在不像他家少爷的作风,他家少爷可不是懒散办事的主,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你让徐壮拿笔墨过来,你不用过来了。”楼天临一横眼。“你送孟姑娘回去,吩咐车夫慢慢走,别颠着姑娘了。”
事到如今,他很明白自己一颗心都在银衫身上,他跟她不可能再没什么,因此他非要问清楚不可,皇上究竟为何要找她?
多年前他曾在围猎时舍身救了皇上一命,原是皇上大意要入虎口,他代替皇上入了虎口,他伤重命危,疗养了整整一年。
因此,皇上许了他一个承诺,能为他做任何事,能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如今,他要动用那个承诺了。
密函上,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御书房里,案上厚厚一叠折子待批,但李凌反覆看着由渠州驿站传来的密函,垂着眼睛,食指轻轻敲着御案。
“身上有梅花胎记的女子,是不是朕的女人?”李凌蹙着眉。“徐治贵——”
“奴才在。”
李凌不置可否地道:“你说说看,天临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依奴才看来,楼大人可能找到皇上要找的人了。”徐公公毕恭毕敬地答道。李凌眸光一闪。“何以见得?”
徐公公把头垂得更低了。“而且,似乎还和那女子之间有了点什么。”李凌微微挑眉。“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徐公公有条不紊地说道:“楼大人一向对女人不上心,若是跟那女子没点什么,只消把人给带回来便成了,又何必追问皇上与那女子的关系,且还用了皇上的承诺,让皇上不回答都不成,这便表示楼大人很在意,非常之在意那女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