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有意无意地说明这三个字的由来,好让陈氏明白主子的用心。“因为是要给夫人住的,所以王爷便取了这个名字。”
因为她叫顺娘,所以才取名顺心园?方怡不禁扬高嘴角,想不到冰山也有浪漫多情的一面,不过顺心、顺心,这是在提醒她多顺他的心,别老是那么喜欢跟他辩吗?
她走进朱色大门,穿过一排门屋,再跨进二门的垂花门,见到的是一座呈目字型的三进四合院,感觉缺乏人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彷佛看出方怡心中的困惑,安公公又开口了。“这是王爷临时买下的宅子,不算太大,由于已经空了一段时日,里头的东西不全,不过可以慢慢再补齐。王爷已经事先命人打扫过了,马上就能住人。”
方怡不禁庆幸不是住进摄政王府,否则用不着三天她就想逃走。接着就见正厅前方站了六名奴仆打扮的男女,有年轻的,也有中年的,一共三男三女,见她看向他们,态度都十分恭谨地行礼。
“见过夫人!”
安公公上前为她介绍。“他们几个都是从摄政王府调过来伺候夫人的,受过训练,也知道规矩。”
“我一个人就可以打理生活起居,不需要人伺候。”她没有理由接受。“代我谢谢你们王爷,请他们回去吧。”
奴仆们全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安公公,王爷吩咐他们过来伺候,如果就这么回去,肯定会被罚,他们真的承担不起滔天怒火。
安公公朝他们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跟在方怡身后,走进距离垂花门最近的厢房,屋里有书桌和椅子,还有一排书柜,也有窗户,光线非常充足。方怡一眼就看上这里,东模模、西模模,表情相当满意。
“这里当作书房刚刚好。”接着她又走到隔壁厢房,屋里却是空无一物,不过同样都有窗户。“嗯……只要有床就可以住人了。”
好,拍板定案!
“安公公,能不能找人帮我搬张床进来?”方怡卷起袖子问。
安公公瞥她一眼,见她不会恃宠而骄,也没有摆出挑剔或嫌弃的表情,彷佛很随遇而安的样子,马上找来外面的奴才,合力将原本放在其他厢房的床搬过来。
而方怡当然也不会闲着,马上抱起一只绣墩,不过马上有人接手。
“夫人,让奴婢来吧。”碧玉一把抢过去。
她又要去抱另一只,还是被抢走。
彩霞抱着绣墩,跳得远远的。“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用做!”
见状,方怡也不跟她们争,又去找别的事做。
“夫人,搬东西的事就让小的来就好。”
结果她想做的事都被抢光了。
方怡只是看了看他们,读取到这些人的心里话,明白个中原因,也就不再动手,于是到处晃晃,适应新环境。
直到忙到天色暗下,屋里的摆设总算有个雏型。
“新被子、新枕头都有了,夫人再看看还缺什么?”安公公又问。
她偏头想了想。“如果可以,请帮我准备文房四宝,我想练习毛笔字。”
安公公颔了下首。“咱家明天就送来。”
“最近的市集距离这里有多远?总要出门采买吧?”方怡也不罗嗦,直接挑重点。
“那些杂事交给奴仆去办就好。”安公公说道。
突然,那些奴仆全朝方怡跪下来。
“夫人别赶咱们走!”
“王爷命奴婢前来伺候,就这么回去,只怕连命都没了……”
“求夫人让咱们留下来伺候!”
方怡看看他们,又看看安公公,可惜安公公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最后她只好妥协。“既然是王爷吩咐的,就留下来吧!全都起来。”
“多谢夫人!”众人连忙起身道谢。
安公公这才开口。“夫人尽避使唤他们。”
“安公公刚才说他们都受过训练,又懂得规矩?”她笑嘻嘻地问。
安公公顿了顿。“咱家是这么说过。”
“既然这样就不用我多说,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再问我了……好,解散!”方怡用力击了下掌,就回头整理细软,她不是学管理的,那就交给他们这些专业的去做。
奴仆们还是你看我、我看你。
“听到夫人说的话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安公公愣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让他们全都下去,他还得回宫覆命。
突然,方怡大叫一声。“安公公……”
“夫人还有事?”他问。
她认真地问:“王爷有说他什么时候会来吗?”
“王爷没有说,咱家也不敢多问。”还以为她跟其他女子不同,结果还不是眼巴巴等着王爷宠爱?
“那么请你跟王爷说一声,如果他要来,拜托请走后门,不要太招摇,”方怡刚才已经先确认过,后门外的空地足够停一顶普通轿子。“要是被人发现摄政王在这儿养了个女人,还是个寡妇,对他的名声不太好听。还有要来之前先派人通知一声,万一那几天正好不方便,他可能会觉得扫兴,还是避开得好。”
安公公没想到她是在担心这个。
“就拜托你了。”方怡道。
直到这一刻,安公公才对她的好感度大增。“咱家会转达给王爷的。”
说完,他开口告辞,回到紫金城,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原封不动地把那些话告知摄政王。
季君澜先是一脸怔愕,接着清清嗓子,似是在掩饰差点逸出口的笑意。“她真的这么说?”
“是。”安公公可不敢加油添醋。
他努力压下唇角的笑意。“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待安公公走后,季君澜恨不得马上出宫去见她。“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她敢要本王走后门……也只有她能令本王开心。”
把人留在身边,享受她的伶牙俐齿,还有好辩的性子,这种既头疼又愉悦的滋味,也会让人上瘾。
这么一想,他更加期待明天到来,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奏折批完。
他又看了几份奏折,才往后靠向椅背,用两指捏了捏眉头,闭目养神,不期然的,屋檐上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他,他立刻抬头往上看,神色透着冷肃。
“是谁?!”看守东离宫的侍卫大喝。
只见三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施展飞檐走壁,手持剑器,逐渐逼近书房。
“有刺客!”
“保护王爷!”
十多名侍卫一涌而上,可惜他们在平地的身手不错,但若说到轻功就不在行,只能在下方追逐。
这时,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足尖一跃,提气跳上屋檐,和三名刺客兵刃相交,展开厮杀。
齐砚和高均不需言语,只要使眼色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些什么,他们是铁心营的死卫,武功更不是那些宫中侍卫比得上的。
半空中传来金属交击声,让人听得心惊胆颤,而底下太监和宫女们也不断惊叫,四处逃窜。
此时,季君澜已步出书房,朝夜空大声命令。“留活口!”
“是!”两人远远地回了一声,出手也更快、更狠。
双方交战不到一刻,三名刺客已纷纷挂彩,虽没有伤到要害,但行动上已经受到牵制,自知不敌,转身就逃。
“顺着地上的血迹找!”
除了齐砚和高均,连侍卫们也不敢马虎,只是当他们找到人,其中两人已经倒卧在血泊中,剩下最后一个正好举剑自刎,晚了一步。
齐砚上前探过他们的脉搏,又揭开蒙住脸部的黑布,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三个全死了!”
斑均发现尸体旁边掉了一样东西,弯身捡起。
“这不是出入禁宫的腰牌吗?”那是约莫只有手掌大小,下方缀有流苏的香樟木腰牌,上头写着“甘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