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身为男人,肯定会是个好官。”季君澜失笑。
方怡白他一眼。“说不定以后女人不只可以当官,也可以当皇帝。”
“别胡说!”他瞪道。
她亲了下他的面颊,成功地抚平男人的怒气,这才感到倦意袭来。“我好累,想睡了,王爷也躺下来……”
季君澜和衣躺在她身边。“睡吧。”
“在我醒来之前,都不准走。”方怡闭上眼喃道。
他抚着她的发,只有这个女人敢命令自己。“好,有本王在这儿,没人伤得了你,安心地睡吧。”
“嗯。”她一下子就睡着了。
凝睇着她的睡脸,季君澜才有余裕整理心情。他彻底明白自己有多不想失去这个女人,想要与她白头到老。
他爱她。
爱对他们这种身分的人来说,太过不切实际,只有平民百姓才会把这个字放在嘴边,但若不是爱,又找不到其他字眼来替代。
季君澜就是爱她的独一无二,爱她的与众不同,才能深深地打动自己的心,这种激越的情感是过去不曾有过的。
“如果要你当本王的王妃,你可愿意?”他的口气听来有些不确定,因为对象是这个女人,不禁有些惶惑不安。
毖妇这个身分很容易抹消,何况等她当上摄政王妃,谁敢当面质问?加上皇上也欣赏她,肯定会喜欢这个叔母。
“……若敢拒绝,本王就把你关起来。”季君澜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就算恨他、恼他,也要将这个女人绑上一辈子。
方怡睡得正香,没听见他求婚的方式有多么专制霸道,否则定要跟他辩一辩什么叫“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天亮之后,开阳书肆的苏老板正好有事前来,得知她昨夜险遭毒手,回去之后马上以号外的方式将这桩最新消息报导出去,虽然小报上没有明确写出是张家所为,但字里行间隐晦地道出凶手是受谁唆使,小报不仅立刻抢购一空,甚至还有“第一女讼师陈娘子”的粉丝跑到张家丢石头抗议,就连大理寺门外也开始聚集不少民众,要大理寺卿出面主持公道。
百姓们的怒气如野火灿原般,就连深居内宫的太后娘娘也听说了,更别说小皇帝。
季昭可没想到张家父子竟然如此卑劣无耻,亲自下了口谕,要大理寺彻彻底底地查清楚,若真属实,绝不宽贷。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方怡却被禁足在家养伤,不过她可没忘记捎个口信给罗家人,要他们别太担心,官司照样进行,她绝不跟恶势力低头。
只是没想到会因祸得福,之前死也不肯出面作证的四位受害姑娘,居然陆续找上门来,见她这个讼师只是帮忙打官司就受到波及,但不因此退缩,令她们感到汗颜,纷纷挺身而出,并委托她写状纸,正式提出诉讼,要让张叔宝受到应有的制裁。
大理寺决定重新开堂审问,派人通知原告和被告,不过张家却说张叔宝卧病在床,无法上公堂应讯,分明是故意推拖,只得把日子再延后七天。
七天之后,依旧得到同样的回答,大理寺卿这回学聪明了,请了两位御医前往张家,是不是在装病,只要把个脉便知,因此马上就戳破对方的谎言。
这次开堂审案可谓是盛况空前,大家都在等着看张叔宝得到报应,当方怡现身,大家都让出一条路来,婆婆妈妈们更是关心她的伤势。
方怡花了两倍的时间才得以护着几位当事人走进公堂,就见被告张叔宝气色萎靡地站在一边,包括罗三姑娘在内,其他四位姑娘也全都恨极地瞪着他。
“升堂!”今天不只是大理寺卿,连大理寺少卿也列席,一同审案。
“大人,这二十两是张家给的遮羞费,一文钱不少,民女当初碍于对方的权势,不得不收下,今天全部还给他们。”其中一名李姓姑娘泪眼婆娑地将银子往张叔宝身上丢去。
张叔宝依旧喊冤。“小民根本不认识她们,她们、她们一定是受到陈氏的教唆,故意针对小民而来……”
惊堂木一拍,大理寺少卿喝斥。“人证物证俱在,从你府上拿到的笔迹也与那两封信吻合,还敢狡赖?”
“小民……”他在心里大叫“父亲快来救我”。“明明是这些女人一心一意妄想成为张家媳妇,要怪就怪她们爱慕虚荣才会上当!”
闻言,五位姑娘全都扑上去要打他,旁听的民众也挥舞着拳头,打算加入,衙役们连忙维持秩序。
最后还是方怡出来劝架。“你们打他,说不定他还要告你们伤害,如今当堂认罪,还是请两位大人作主,相信他们会禀公处理。”这话当然是说给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听的。
张叔宝从地上跳起来,恶狠狠地指着她。“女人天生就是命贱,除了生孩子,还能做什么?要是没有男人,你们根本活不下去!”
这下可真的把方怡激怒了。“原来张公子这么瞧不起女人,那么真是遗憾,你就是被个命贱的女人给生下来的,我可真要替你娘感到不值,她怀胎十月,受尽妊娠之苦,吐得死去活来,还得忍受水肿、胀气的痛苦,吃不下、睡不好,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才让你来到这世上,结果你居然在公堂上眨低她。我更加同情以后嫁给你的女子,有你这种丈夫,别说幸福,恐怕一辈子都会过得很悲惨。我还希望不会有无辜的小生命投胎成你的女儿,将来恐怕还会被当成礼物来送人,哎呀!好可怜的孩子,光是想像就好心疼……”
张叔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什么时候眨低我娘了?”
“你娘不是女人,难道她是个男人?”方怡怒道。“张公子千万不要小看女人,没有女人,天下会大乱,也不要小看生孩子,它是这世上最神圣的事,万一女人不生孩子,没有子嗣,看你们男人急不急。”
外头的百姓听了也不禁点头如捣蒜。
张叔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你……”
方怡凛着脸,继续道:“还有,如果想要杀我,别派府里的护院,你以为蒙面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不过没想到的是,你派来的人还反过来被我府里的人给杀了,这种行为算是自卫,相信两位大人不会追究才是,这笔帐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虽然答案早在意料之中,但是当季君澜派人调查,得到证实,还是气到吐血。
一听,张叔宝双脚发软,跌坐在地。
“好个嘴利的刁妇!”这时,张晋全一身官服,威风八面地踏进公堂。
见到父亲来了,张叔宝马上精神大振。“爹!快救救孩儿!”
张晋全看着堂上的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稍稍放低姿态,拱起双手。“是本官教子不严,愿意赔偿这几位姑娘,保她们这辈子衣食无虞,死去的姑娘也会给她的家人一笔安葬费用。”
“没错、没错!”张叔宝在旁边直点头。
方怡没有说话,就看着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看他们敢不敢当众官官相护,门外的百姓也一样睁大眼睛在看。
“案子还在审理,请张大人站到一旁。”大理寺卿和他在朝为官多年,也算有私交,但这件案子连皇上都惊动了,可不能有半点循私,否则连自己都会有事。
“张叔宝,还不跪下?”
张叔宝连忙用目光向父亲求救。
儿子再没用,也是自己亲生的,张晋全使了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然后又拱手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这几位姑娘都还年轻,将来还能嫁人,要是把事情闹大,反而有所不利,本官也不乐见,不如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