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哥哥们?”屠深想了想,突然微妙一笑。“他们正忙着呢,你不会那么不识相去吵他们吧?我保证他们明天一早都会乖乖回家,你就别问了。”
“哼!你以为我会让哥哥们留在这里花天酒地吗?”瞧他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更生气了。“你若是不把我的哥哥们叫出来,我就自己找!”
他眉头一挑,却是气定神闲,彷佛压根不怕她捣乱,还火上加油地道:“你找不到的。”
“那我就找给你看!”童渺渺气得脚一跺。
她左右看了下四周,这间客栈有三层楼,一楼原本用来当成食堂,现在都成了吃喝赌博的地方,放眼望去一览无遗,不可能藏着人,而二、三楼都是包厢,想必她家的知尺近乎勇一定在某一间里面,所以她转个身便上了二楼,准备一间一间的找。
屠深则是好整以暇的走在她身后,甚至暗示侍卫不必拦着她,他知道最后难看的必定是她,而她的所作所为……也正中他的下怀,否则他明示暗示童家五兄弟来这里做什么?又不是闲着没事,自找麻烦。
童渺渺是来捉奸……喔不,是来找哥哥的,依她冲动的个性,自然不可能轻轻敲门问里面的人是谁,她直接随便找了一间,对着门就是抬脚用力一踹。
房里头的一男一女正在做辛苦的“床上运动”,一听到巨响,两人随即转过头来,赫然看到一个娇俏的姑娘就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同时拉起棉被,惊声尖叫。
等童渺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慌了手脚,连忙又想把门关上,偏偏门早被她踹坏了,这么一拉,整片门板倒了下来,里头的男女叫得更大声了。
他们这么一叫,楼下的人全都静了下来,接着爆出哄然大笑,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能够兴奋到大叫,也值得他们当作笑话了。
这下子童渺渺更尴尬了,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陷入这个境地的?
“我就说你找不到的。”屠深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踱了过来。“你再多踹几间,届时难看的只会是你。”
童渺渺已经够困窘了,还要被他这么揶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你以为我真的没办法了?”说完,她居然抬起头,朝着楼上大喊道:“失火啦!失火啦!快逃啊!”
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呆了,连屠深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么一招,表情不由得变得有些奇怪。
很快的,三楼起了骚动,一堆人抱着棉被、光溜溜的冲出来察看,而二楼的人不明就里,一股脑地往外冲,三楼的人透过天井看到了,以为真的失火了,不敢再观望,急急下楼跟着奔逃出去。
一时之间数十个就这么从童渺渺的面前冲了过去,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蔚为奇观,看得她张口结舌,却是目不转睛。
好好的百花宴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屠深简直哭笑不得,他朝窗外看去,经过看到的百姓莫不放声尖叫,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肉色,就像在阴沟里丢下了老鼠药一样,成堆的老鼠就这么四窜,情况真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这种结果倒是省了他不少事,不必他再一个一个偷偷察看,所以他也没有任何怒气,态度闲适得像在看戏一般。
不经意转过头去,却见童渺渺这小妞居然紧盯着这场果身秀,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他没好气地伸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不许再看了!”
“为什么我不能看?”童渺渺用力扳着他的手,但意外的是,她居然扳不开。
“一个黄花大闺女,直勾勾的盯着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象话吗?”屠深佯怒道。
她翻了一个白眼,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么的。“你以为这样的场面常常有机会看到吗?就是因为没看过才要看个清楚,免得以后需要用了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不是很糗吗?”
他差点没被她这句话给噎死,这小不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此刻的场景还真滑稽,她这么一个看起来娇柔可怜的纤纤女子,身边却有一个接一个的男子快速奔跑而过,彷佛兽群迁徙似的,他的俊脸先是一阵扭曲,而后忍不住大笑出声。“不愧是童家人,简直剽悍到没边了,你祖父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包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让童渺渺无端的心虚起来,待她冷静下来,才想到这是他举办的宴会,被她这么一捣乱,不知道会不会替他带来什么麻烦?
“你……都不生气吗?”她突然一脸无辜的瞅着他。“我……我搞砸了你的场子。”
“有什么好气的?难道我生气,他们就会全跑回来吗?”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放软姿态,屠深心头有股异样感,不过他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一笑置之。“反正我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什么事,今天这百人果奔,不过是在纪录上又添一笔,不碍事的。”
童渺渺只觉得他是在安慰她,更是惭愧了,她着急的道:“但是今天这事也太……太壮观、太夸张了,而且他们都是官员之子,万一告上一状,你怎么可能没事?”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冲动,同时也清楚的感觉到,他对她,真的不同。
“不会有事的。”看出了她的后悔,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纨裤的最高境界就是大家都有事而我没事,你什么时候看我出过事儿?”
“不可能的,你……”她索性抓住他的手。“不然你到我家躲躲好了,有我祖父在,没人敢进来抓你的!”
屠家的孙子要躲到童家去,他不被两家祖父打死才怪!屠深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她抓着他的手,说道:“我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能从这件事情全身而退,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你怎么讲不听!”童渺渺脚一跺。“好!你要赌我就跟你赌!如果你出事了,就要答应我躲起来!”
“成交!”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他若有深意的笑了。“小不点,我的客人被你赶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了?你五个哥哥应该早就回去了,万一他们在你祖父面前捅出今天这事是你搞出来的……”
“啊!”她马上中招,像是烫着似的放开他的手,急急忙忙的冲出客栈。“我得快走!千万不能让祖父发现了……”
她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却已看不见她的人,足见她跑得有多快。屠深收起了笑容,深思地看着人潮已去,显得有些空洞的客栈,她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看来他今晚有得忙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当他想到她时,目光温柔了那么一瞬,接着他揉了揉方才被她抓住的手腕,俊脸因为吃痛而忍不住抽搐。“这小不点的手劲真大,少爷我的手差点被她折断,唉,要端个帅气的模样,原来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啊……”
一群男男女女光着在京城大街上四散逃窜,而且许多还是官员子弟,这件事理所当然闹上了朝廷,文官抓着这个把柄大力抨击,慕成书在早朝上说得口沫横飞、气愤难平,连流放屠深、终生不得为官等等的言论都出来了。
不过被召来的屠大庆只是伸了一个懒腰,淡淡地道:“吾孙只是个平民,顶多是我管教无方,这是我屠家家事,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堵得百官哑口无言。仔细一想,屠大庆还真占着理,人家的孙子去吃喝嫖赌,没有打架闹事,没有强盗杀人,更不是屠深本人月兑光光在大街上露,是要治屠深什么罪?治他不许办宴会吗?更何况,这次牵扯到的文武官员的子弟实在太多了,真要追究起来,大家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