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没问,他为何要对大杂院的人痛下杀手?”夏天擎再问。
“问了,他知道他们掳走芷瑜的事,是替我斩草除根也能杀鸡儆猴,你却杀了他的人,还逮了几个活口拷问,他很生气,才会……”樊秉宽头都疼了,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来。
“爹被国公爷糊弄了,爹忘了当日派去保护芷瑜的暗卫为何会全数失踪?若没有人帮忙,大杂院那些人怎么能轻易的掳走芷瑜?”他忍着怒火问。
“对啊!”樊秉宽恍然大悟,这就是他想不透的点。
“但我已查出来,那些人招了是定国公下的令,他打算……”
夏天擎撒谎了,那些抓到的黑衣人早在拷问中,趁机咬下藏在牙齿内的毒药自尽了。
但他将知道的内情全告诉樊秉宽,原本狗咬狍的计划还是回到原来的轨迹,至于樊秉宽能否安然度过这一关,就看他的表现了。
“天擎哥哥说,从早到晚他只要我一人照顾?”
“芷瑜,你这什么口气?天擎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盎丽堂皇的厅堂内,樊秉宽与女儿同桌而坐,他口里轻斥女儿,但心里很不安,也是这股不安他才接受夏天擎的建议,在他养伤不上朝堂的时间,让女儿都待在他的视线内。
不然廖博均那老家伙已决定牺牲他来扛下他可能挡不了的一场大风暴,难保那人不会挟持女儿,逼他当代罪羔羊!这真正原因,当然不能让女儿知道。
樊芷瑜不明白怎么这么突然。“我不是不想照顾哥哥,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用担心,这府里谁敢嚼舌根,爹就将他轰出去!在爹眼里,你跟天擎早就是一对夫妻,所以就算在照顾期间需要肢体上的接触,像是檫洗身子什么的,爹也是放心的。”樊秉宽对夏天擎相当满意,也有信心,“要不是好事多磨,天擎受伤了,不然爹一定马上替你们将婚事办一办。”
她能说什么?显然没半个人将她不嫁夏天擎的话认真看待,所以,她也没啥好说,但她担心得独自一人面对他那么长的时间,还有每晚亥时……届时不知又是什么混乱的情况?
第9章(1)
但接下来的日子,樊芷瑜发现自己是庸人自扰、白担心了。
每一日上午,卢老太医就会过来替夏天擎换伤药,每天晚上夏天擎还是会进书斋一个时辰,这个时间连同沐浴都是由齐江伺候。
而且,很刚好的这时辰就在亥时,她不必担心变身时分身乏术,或是让夏天擎发现。
梁袓睿每隔两三天会过来探视,对那些黑衣人消声匿迹,查无线索感到抱歉,何定羲也会过来探望,偶尔梁芝芝还会跟他一起过来,跟她说行善团已筹备到什么程度等等,唯独梁千千没有来探病,依她对夏天擎的爱恋程度,她不可能不来的。
“千千吗?爹娘在替她安排婚事,不让她外出就怕她惹事。”梁芝芝跟她说。
“惹事?”
“茶宴那天,有人看到她故意踩你的裙子,这事在外头传开来,千千跟我都是庶女,原本看好的婆家,派人来说退了,应该也是这事发酵造成的。”梁芝芝摇头叹息。
梁芝芝又聊了一些事,包括她哥在茶宴上迸出喜欢她的惊人之语,还有夏天擎说的一些话等等,“总之你不嫁给夏哥哥都不行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曾经‘睡在一起”了。”
一想到梁芝芝俏皮眨眼的神情,樊芷瑜就好无奈,可以想像夏天擎后来说的“小时候”等话一定会被流言自动删除,再加油添醋一番,也不知传成什么样的闹剧了。
“芷瑜?你天擎哥哥的嘴巴没长在鼻子上。”
蓦地,夏天擎好气又好笑的声音穿过樊芷瑜思绪翻飞的脑袋。
接着是一声声“噗哧、噗哧”的笑声,这声音也很熟悉,是她的丫鬟。
她眨眨眼,回了神就见阳光洒入明亮的屋内,夏天擎坐靠在床榻上,而她手上的汤匙正对着他的鼻子,若非他扣住她的手腕,她就将汤匙里的饭菜往他的鼻子塞了。
她粉脸一红,站在床榻右边的纪香跟苏玉更是憋笑不住,连忙笑说:“我们先退下。”两人连忙离开寝室,还不忘将一跑进来就汪汪叫的雪儿抱起来,一起离开。
“芷瑜,你午膳喂得一点都不专心。”
夏天擎吃下那一口早凉了的饭菜,有些小小的抱怨,但念头又一转,若是与前世她卧病在床相比,他现在的遭遇可是好上千万倍。
“对不起,哥哥,可是……”她将汤匙放回碗里,再弄了一勺喂他吃,“你一定要我喂吗?”他是受伤了,但没那么严重嘛,能自由走动,左手也活动自如,竟连吃的、喝的都要她喂。还有两人独处时,他平日的温文儒雅也不见了,也不似前世的残酷冷血,多了点不羁、邪气、还有幼稚,种种不曾见过的模样皆让她目瞪口呆,傻傻的让他吃尽豆腐,怎么想都觉得他居心叵测。
夏天擎再吃了一口,细嚼慢咽,一脸满足的回答,“当然,你喂的饭菜特别好吃。”
又是怪怪的话!前些日子他说要她习惯的,但她还是不习惯,“哥哥变得轻浮,我不太喜欢。”虽然这么说,一见他唇边有油渍,她还是拿了一旁备好的巾帕温柔的拭去。
他黑眸变得悲伤,“有人当众说她长大了,突然明白男女之情与兄妹之情的差别,她不知道我当时听了很难过,所以希望能跟她多一点时间相处,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没想到在我替她受了一刀后,她又说她不太喜欢我。”
她咬了咬唇,窘迫的看着他,“我、我其实……其实……”
“我不吃了,你出去吧,再也不用来照顾我了。”他说完,竟然背过身躺下不再看她。
樊芷瑜低头看着喂到只剩一口的饭菜,愣了愣,明明差一口干么不吃完嘛。她将瓷碗连同漆盘搁在床榻一旁的小圆桌上,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哥哥,竟无法就这么起身离开。有些话她好像真的说得太过分了,可是她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脆弱……不对!他一定是装的,这种幼稚赌气的话哥哥根本就不会说,他一定是故意要她内疚,她绝不能忘了他的复仇大计!她倏然起身往门口走,但下一瞬——“痛。”床上的夏天擎突然闷哼一声。
她立即回身,飞奔到床边,“怎么了?”
“我没事。”
“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口怎么了?”她急问。
但他仍背对她不肯转过身来,她急了,遂用力将他的身子一翻,赫然发现缠在他肩胛的白布已渗出点点红花,“伤口怎么裂了?!”
他一脸哀怨,“反正你也不会心疼。”
“谁说我不会?”她月兑口而出,粉脸瞬间涨红。
他露出笑意,“你会心疼?”
她脸红红的点头,“哥哥快别说了,我叫人去请卢老太医来。”她转身就要跑,没想到他竟一手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抱住。
她吓了一跳,用力推开他。
“痛!”他痛呼一声,她的手恰恰抵在他受伤的肩胛,力道还不小,可以感觉到伤口又流血了。
她连忙缩回手,急着说:“对不……唔!”
他突然吻住她柔美诱人的唇,将她的惊呼声吞入口中。
天知道他想吻她多久了?受了这个伤,进出屋里的人都不少,曹晔还得找机会向他报告外面的事及廖博均的动向等等,还有神出鬼没的何定羲也没少来夜访,谈的都是合作的事,那么多事要运筹帷幄,但他最想做的事、想抱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一日日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