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着蓝衣男子坐下的绿衣男子,一口气将杯中的凉茶喝光,喘口大气,看向不远处分成三条道路的官道,其中一条是通往乐安县城,另两条分别往东西方向而去。
他问蓝衣男子,“呼,寒风,接下来呢,这三条路要选哪一条?”
“主子的信号到水柳镇就断了,只知道一路往东南而来,但这里……要是万一选错路……”坐在对面的灰色男子拧了拧眉头,伤脑筋的说着。
“几位客官,小的给你们上菜。”胖老板一口气端来六笼包子跟一堆小菜,手肘上还挂着壶凉茶,手脚俐落的将吃食摆上桌后又飞快的退下。
他们三人各自拿了包子咬着,寒风眯着眼看向不远处那三条岔路,沉思片刻。“用完膳,我们三人分头行事,各自往那三条岔路寻找主子,一有主子消息马上发信号通知。”
“寒风,主子的线索在水柳镇断了,会不会是遭遇什么……”穿着灰衣的寒夜有些犹豫的将自己心头上的担忧说出。
“我也担心这一点,前面主子已经毒发过两次,我担心主子要是再次毒发,恐怕不妙……”穿着绿衣的寒冰也叹气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沿路搜寻就是。”寒风喝口凉茶,拿出收在衣襟里的地图,指出一处标记,“如无所获,半个月后端祥县城会合。”
他们两人同意的点头,道:“只能先这样了。”
“时间紧迫,赶紧吃完出发。”寒风收起地图下令。
他们两人各自拿起包子吃着,寒冰无意间抬头一瞧,忽然眯着眼遥望着蓝天下那两个闪闪发亮的纸鸢。
依方位看来,那放纸鸢的地点应该是在城内,今儿个天气十分好,万里无云,连百里外的山陵都依稀可见,看见这纸鸢也不奇怪。
“怪了,居然有人把纸鸢涂成黑色,那些姑娘们放纸鸢不是都喜欢五彩缤纷的花色,竟然有人会涂成黑的。”寒冰笑道。
寒夜顿时也觉得奇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清楚纸鸢的形状,若有所思的低喃,“黑游龙,黑麒麟……”
他这一低喃,寒风顿时微怔,厉眸随即朝天空望去,“黑,麒麟,墨……”
嘴里念念有词了几句后,突然大喜地低呼一声,“有主子消息了!”
他们两人看向难掩兴奋神色的寒风。
“这纸鸢定是主子放的!他是在暗示我们他人所在的位置。”寒风手指指向那两个纸鸢。
“你们忘了主子被人称为什么吗?”
两人恍然大悟,龙,王者,麒麟,黑色麒麟,黑就是墨,指的就是他玄墨,麒麟将军,宸“主子没有做记号,反而是以这种方式暗示我们,这表示主子一定遇上困难,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出发。”
三人将银子一丢,随即策马往乐安县城奔去。
厨房里,炉灶上的大锅子正冒着滚滚白烟,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气息。
虞婧掀开锅盖舀了勺药汤,又拿了根棍子将里头跟着草药一起煮的布巾一条一条捞出来,放到脚边水桶里。
全捞出来后,她将布巾提进屋里。
“这么烫可以忍受吗?”虞婧拿起一条布巾,一边吹气一边将布拧吧,覆盖在玄墨的后背。“太烫了我就再放凉些。”
“可以,继续。”趴着的玄墨眉头没皱一下。“你不是说愈热愈烫效果愈好?不用问我能否忍受,继续就是。”
虞婧将一块布巾放到到他后脑上,依序沿着脊椎在他后背一直放到脚底,他整个人全部覆盖着放在药汤里煮过的布巾。
看着浑身冒着滚滚白烟的玄墨,又模了模这布巾的温度,只有一个烫字可以形容,一般人早已经烫得直跳脚,他却是若无其事的让她继续,不要中断。
虞婧坐在一旁,拉过他露出的手腕,替他诊脉确定他脉象平稳,这才放心。
“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一会儿我要帮你将聚集压制在腿上毒血放出。你将毒压制在腿上过久,已经有一些经脉被堵塞。待会放血的过程会很痛,你要忍耐,只要这疗程进行顺利,往后余毒只需要靠服用药丸调养即可,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我会尽量动作快、轻手轻脚。”
“放心吧,我比你想像的还要能挺得住。”
虞婧闻言点头,“也是,你身上这毒一旦发作起来可是会很痛苦,你却还可以撑这么久,耐力真不是一般顽强。”
扁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快熟了,额头上都忍不住冒出热汗,可承受这一切的玄墨却是连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心底不由得为他竖起大拇指。
她又依序换掉快凉了的布巾,回厨房去煮布巾,前前后后来回几次,直到大功告成,拿下他背部的所有的布巾,看着他的背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只有他的小腿因为毒素累积,仍是黑的。
“呼。”虞婧凝重地呼了口气。“重头戏来了,接下来也是有你受的,忍着。”
“放心,我受得住,你尽避进行下一步骤。”玄墨语气坚定地回应她。
“接下来你必须放松自己,不要出力,否则毒血会往心脏涌去,会很危险。”
她拿起闪着寒光的银针,手脚俐落飞快的往玄墨的背脊上弹(一种针灸针刺手法。在针刺入体内后用指头轻弹针柄,使针体下部出现轻度震动。)针,之后在针头上插上药草点燃。
接着抬高他的脚,对着他的脚指头弹进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银针才刚弹进脚指头而已,一股充满恶臭的黑血像水枪一样喷出,喷了她一身,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她没料到这毒血会冲得这么快,让她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怕迟了会功亏一篑。
眼明手快的拿过另外几根银针,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将银针全数弹进他的每一根脚趾。
玄墨被压抑在脚上的千鹤红毒血汹涌的冲出体外,顺着银针滴进下方的水盆。
虞婧蹙着眉头,观察着这一盆恶臭黑血,还有那十根已经发黑的银针。
她瞄了眼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玄墨,没想到这千鹤红的毒素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大量,真不知道接下来的疗程是否能够如她所想的那样,帮他顺利解毒?
但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要是没有办法一次解决,只好让玄墨择日再受苦一次。
看到灸针上的艾草也差不多燃烧殆尽,她走到床尾仔细的观察着他脚上的变化。
原本脚上那恐怖弯曲像黑色蚯蚓的爆凸血管已经慢慢消下,血管也恢复正常的颜色,看来排毒过程一切顺利,这才让她稍稍安心。
直到滴下的血呈现鲜红色,又替他把脉,确定已经完全没问题,她活动一下十指,不落一针将他背脊上的银针一气呵成的给拔了,再在方才落针的地方涂上特制药膏,继续下一个步骤……
第六章这是我表哥(1)
直到月升高空,万籁俱寂,躺在床榻上的玄墨才幽幽转醒,他有些迷惘的望着从窗棂外洒进的银色月光。
他何时睡着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最后的记忆便是他咬着牙忍受着毒血冲出体外时全身灼烫麻痛的感觉。
随着疗程的进行,他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眼皮沉重的垂下,最后全身的意识只剩下闻见那抹好闻的淡雅药香……
他坐起身想下床走动一下,却看见虞婧坐在桌前,撑着一边粉腮,不停的点着头打瞌睡。
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她前头的桌上还放着两个小炉,正隔水加热着什么,闻味道应该是汤药和鸡汤,不知怎地,他胸臆盈满一股感动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