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畅儿扯了扯嘴角,月复诽了声:古人真是做作虚假,一句话就可以很清楚明白不说,偏偏要弯弯绕绕的,不累嘛?“好了,我知道了。爹,娘,我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我要回以前的住所去一趟,看看那些书印得如何。这路怎么走我都知道,就不带柳絮出门,娘,您也别罚她。”
“什么,你又要出门?”
“娘,我只是回我以前的家去看看,不算出门。对了,还有我今晚要到玉柳川放水灯,会回来很晚。”
“你还要去放水灯?!”葛氏惊呼,“放水灯不是中元节时才放的吗?”
“娘,我以前住的那个区域外乡人居多,那里的老人家提醒过我,要我今年七月初一这一天到河边放水灯,祈求在京城一切平安顺事,尤其是刚到京城第一年的外乡人,很灵的,让我千万不要等中元节才跟所有人一起挤着放水灯。”
梆氏蹙眉。这习俗她也是曾经听说过的,可是一听是晚上她就有些担心,提议道:“晚上太危险了,不如你在家里的湖边放水灯吧。”
“家里不行,家里的湖是排到暗渠下,玉柳川是直通出海口,意思不一样。”
“那就带几个随从跟丫鬟一起去吧。”傅瀚典希望她从此平安顺遂,放水灯祈求是好的,因此不反对她此番出门。
“不了,我那院子才多大,爹是知道的,再带上丫鬟、随从,院子都挤满了,而且我的作坊不随便让人进去,我这做主子的动手做印刷,你让他们那些人站在院子里边看我做,不是很尴尬吗?”
“可是你晚上要去放水灯危险啊!”葛氏说什么也不放心。
“娘,您跟爹别担心,我是跟阿好婆他们一起去放水灯,不会有什么危险,放完就回来。”
苏畅儿说完也不待爹娘反应,挥了挥手后,提着裙子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看着那像风一样消失在他们眼前的身影,葛氏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叹口气,“唉,相爷,您看咱们云彤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以后可怎么找夫家啊……”
暗瀚典看着晃荡的珠帘,挠挠眉宇,“为夫也担心这点,她这外向性子,一般文官的世家可能不太适合,嫁进去肯定会受委屈。”
“那您的意思是——”
暗瀚典指着桌案上其中一幅画像,“这位任大将军为夫对他颇有好感,也跟他有过几次深入交谈,知道他性子沉稳直爽,胸怀豁达,待人热心赤诚,重情重义,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年纪比云彤大一点,外表看起来冷了点,其他都好。”
“大点?大多少?”
“九岁,只是我们云彤性子跳月兑,任大将军个性沉稳,为夫有些担心他们处不来。”葛氏拿起任楷的画像瞧着,愈瞧愈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开心地道:“欸,九岁哪里会大,相爷,您忘了,您可整整大妾身十三岁,这任大将军个性沉稳,正好与性子跳月兑的云彤互补,相信他们两人肯定能处得来,且男的年纪大些好,这才会疼爱妻子,我可舍不得我们云彤再吃苦受罪,得找个疼爱她的夫君才成。”
“既然夫人你也觉得好,这几天为夫就探探任大将军的口风。”
七月艳阳天暑气蒸腾,苏畅儿停下脚步,抬手用袖子抹去额角上的汗,喘口气,又看了眼高挂半空的火阳。
真是失策,这么热,稍微一动就汗流浃背的夏天,真应该搭马车出门,现在一身汗,黏答答地很不舒服,可是她又还没跟任楷说她亲爹是谁,要是她从相府马车里下来被他看见,还真是不好解释。
那天真不该答应任楷每天这时间帮他换药,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明天她还是搭马车来,然后在街口下车好了。
她一边赶路,一边擦着汗,好不容易看到那扇熟悉的门板就在前头,她迅速推开门走进院子,可才刚推开门便被搂进一道熟悉的怀抱中,微喘的小嘴便被人堵住,紧接而来是如狂风暴雨般的热情索吻。
任楷直到怀中任他予取予求的佳人整个虚软地瘫倒在他怀中,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那张让他眷恋的嫣红小嘴,看着她绯红的小脸蛋透着迷人光泽,水灵灵的大眼里荡漾着一抹诱人春情,克制不住地又吻上这微喘的小嘴,眷恋而缠绵,细细吸吮勾引。
苏畅儿好不容易才呼吸到两口新鲜空气,他又猛地扑上来,她捶了下他的肩头,娇嗔道:“还来!”
“今天怎么这么慢?”他喉昽发出一阵轻笑,啄了下她沾染着水光的小嘴,松开臂弯里的娇躯,搂着她的肩进屋。
“我爹娘收集了一堆男人的画像,正在帮我挑选夫婿,我费了好大工夫才让他们暂时打消这念头。”她垂着肩膀泄气地告知他。
“相看?”任楷眉宇瞬间拧起一股风暴,危险地看着她,“你没告诉他们你已有中意的人?”
“我才刚回到家族不久,当时我爹问过我,我说没有,这才几天时间,我就跟他们说我有意中人,时间太快,我怕他们受不了,等过些日子我再同他们说。”
“畅儿,你在担心什么?”
“我哪有担心什么。我刚跟父母团聚,不想那么早出嫁,可是他们担心迟了找不到好对象,才会急着到处帮我相看,其实我知道他们心里也很不舍。
“万一我娘他们知道有你这号人物存在,他们再不舍也会早早把我送上花轿,可我才十六岁啊,不想这么早嫁人。”这些虽是实话,可她心里更担心她那个当宰相的亲爹看不上他这小军官。
唉,有个位高权重的亲爹,还没有享受到什么福利,却先招来烦恼,真不知是好是坏。
“十六岁不小了,寻常姑娘大约十四岁就嫁人了。”不想这么早嫁?这小女人究竟懂不懂他的心,他是恨不得马上将她娶回家,竟然跟他大喊还不想嫁!
“切,我好不容易摆月兑前一个婚姻枷锁,你让我那么快又踏进另一个坟墓啊?好歹让我享受一、两年恋爱生活。”她没好气地横他两眼。
“而且我身子骨都还未发育完全,这么早婚可是会影响健康,要是怀孕,等于孩子生孩子,是很危险的,所以我才会说再等两年。”
他沉定的看着她慎重认真的表情,她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他曾经听军医提过女子不宜过早生产,更看过不少同袍的妻子生产时没了性命,那些产妇年纪都十四、五岁左右,想来太早生产确实危险,她所担心的事情他能理解。
他沉点下颚,“我了解,我可以等两年,不过,畅儿,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不想等太久,我希望能早一点让你父母知道。”
“不会啦,不会等太久,中秋前我就跟我爹娘提你的事情好吗?”她解开他身上用来包扎伤口的布巾,拿过沾着酒精的布巾仔细地为他消毒。
听她这么说,任楷放心多了,他可不想躲躲藏藏当个身分不明的人。他眼尾不经意扫到角落桌几上纸糊的莲花灯,跟一些准备要烧化的金银财宝,便指着窗边的莲花灯道:“你这么快将中元节的水灯准备好,不过怎么会放在这里,不是该拿回家吗?”
“喔,那是阿好婆为我准备的,阿好婆坚持要帮珍珠嫂子做双月子,所以不能去,今晚我跟虎子哥要一起到玉柳川放水灯。”
“你跟虎子要一起到玉柳川放水灯?”
她拿过干净的布条准备为他包扎,顺着他的阵光望去,答道:“是啊,城里的老人家跟我们说的,第一年到京城的外乡人,要在今天去放水灯,才能在京城这天子脚下平安顺利好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