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朕让她去南察是安置她,让她享福,她若不是心虚,何必逃走!”
殿内除了王伟还有马松和闻鹤。马松讶然问:“陛下是怀疑玉妃娘娘也参与杀害宝妃娘娘之事?”
曾子昂满面阴森,猜忌着,“当日除了躲在一旁伺机而动的莫芷萱外,就只有她和珍儿在一起,朕合理怀疑她也想杀珍儿,珍儿才会因此而亡。”
闻鹤就事论事,“陛下,当日两位娘娘都落水了,是张起灰先救了玉妃娘娘,才让宝妃娘娘来不及活命,您不该怀疑玉妃娘娘也谋害了宝妃娘娘。”
“住口,她这分明是畏罪潜逃,任何可能谋害珍儿之人,朕都不会放过。马松,传朕谕令,通缉刘琼,抓到人便就地正法,给朕杀了!”他目光带血,足以噬人。
“臣……遵旨。”马松见了胆寒,不敢再劝,只能照办。
闻鹤与王伟忧心满怀,宝妃死了,陛下疯狂的行径一日胜过一日,今日朝上有人再提接回玉妃立为皇后之议,陛下暴怒,将那提议之人下狱,回头便让人去查玉妃的行迹,知玉妃失踪,随即连玉妃也要杀,再这样下去,陛下就要成为暴君了,可他们几个根本拦不住也劝不住,只能见他自毁圣名。
“陛下,宝妃的尸首也该——”王伟小心翼翼地提起。
“谁要再提下葬之事,朕杀了他!”王伟才刚开了个头,曾子昂马上怒视。
王伟心惊,噤若寒蝉。
闻鹤身为言官,当即不怕死的撩摆跪下,“陛下,往者已逝,当入土为安,人来世上奔波一遭,死了必要埋在土里,灵魂才能安宁,陛下难道要让宝妃娘娘无所依归吗?”
他嗔目切齿,“闻鹤,你也要忤逆朕吗?”
“臣不敢违逆陛下,臣只是想着,您若爱宝妃娘娘,就该让她有安身之所,不该让她尸身惶惶无依。”
“谁说她无依,她在朕的皇宫,朕的身边,怎么会无法安身?”
王伟咬牙,也跪下道:“陛下,而今盛夏,天气极热,娘娘爱美,那尸身受热气笼罩,恐怕……您忍心让娘娘死后还受这毁身之苦吗?”
“陛下,臣是粗人,可也知人死不能曝尸……”马松哭跪下来。
曾子昂神情痛苦,“你们说的朕怎么会不知……朕只是……只是难舍……”
“陛下,您受万民所托,该保重龙体,不应再颓然下去啊!”闻鹤死谏。
他怒目而视,“你!”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您睿智非常人,如何不明白?”
“闻鹤,你该死!”
闻鹤毫无畏惧地续说:“若赐死臣能让陛下振作,臣情愿一死。”。
“臣也死不足惜。”马松跟着叩首。
王伟也道:“奴才也愿死!”
曾子昂愤怒地注视着不怕死的三人,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悲戚地同意道:“朕……明白了,七日后将珍儿下葬皇陵。”
第十七章皇陵中再度相见(1)
“陛下要杀我——不,杀刘琼?!”莫亮珍愕然。
“缉拿刘琼的皇榜都贴出来了,说玉妃违逆圣旨,未前去南寮建圣庙,着令地方官府缉拿,凡抓到后就地处斩。”苏志清将皇榜内容告诉她。
她脸色发青,“陛下连刘琼都不放过吗……”
“玉妃是你,你是玉妃,皇榜一下,各地的人都可以杀你,陛下若要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可要悔恨终身了。”
“他越来越疯狂了,我得阻止他才行!”
他皱眉,“你见不到他,要怎么阻止他?且就算见到了,你在他眼中也是刘琼,可不是他心爱的莫亮珍。”
“不管如何,我总要一试。我问你,除了杀刘琼的皇榜,外头还有什么消息没有?”顶着刘琼的脸,就算没被通缉,她也不便抛头露面,万一被认出,徒增麻烦,如今又被下追杀令,那就更不能露脸了,只能躲在客栈内,靠苏志清带消息给她。
他道:“还有一件事,陛下终于决定安葬你了,而且排除众议坚持要追封你为皇后,尸身葬入皇陵,将来与他同穴。”
她听了心里难过,这一葬,自己当真回不去了,没了尸身,她只能是刘琼,再不是莫亮珍。她感伤的问:“陛下何时将我下葬?”
苏志清叹息道:“七日后,他会亲自送你去皇陵。”不得不说,陛下当真有情有义,尽避他性情大变,日渐暴虐,却足见他对莫亮珍的深情难灭。
“七日后去皇陵,那表示他会出宫,那我就有机会见到他了!”莫亮珍露出喜色。
“哪这么容易,他身边必有重兵,哪是你能接近的,而且你已成通缉犯,一出门,还没见到他就可能先教人给杀了。”
她十分乐观,“出门我可变装,旁人不见得认得我,我只要想到办法接近他即可。”
“我说过那是不可能的,他身边除了重兵还有重臣,哪里容你靠近。”他浇她冷水。
“咱们都忘了一个人,论远仪,他身为驸马与重臣,定会陪同陛下去皇陵,我可以找他相助。”
苏志清一听见这个人,表情变了变,“对啊,还有个论远仪,你早该找他帮你才对,他的地位比我高得多,又是皇亲国戚,可比我有用多了,且就是那已辞爵位的益王曾俊章,虽说已不是王爷,但好歹还是陛下的侄子,再怎么样也比我强。”他忍不住酸言酸语,醋劲十足。
她无奈地搭住他的肩,“你以为我没想过找论远仪与曾俊章帮忙吗?可论远仪与公主生活美满,我才不想再去打扰他,引起人家的家庭纠纷,至于曾俊章,就让他当我已死,平静待在南寮生活不好吗?可至于你,虽然对不起,但我对不起你的事可多了,所以一出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只有你靠得住!
“不过呢,这次例外,因为这可能是我唯一可以见到那男人的机会,所以只好换对不起论远仪了,况且这种倒霉事,你不会想跟论远仪计较吧?”她笑问他。
他教她逗笑了,心里也开心了,她对论远仪顾忌,对曾俊章淡然,却没想过要对自己客气,这亲疏之间再明显不过,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点点头,“好吧,合该也让论远仪为你倒霉一次,这才对得起你当年抛弃他让他娶公主的恩典。不过你要找论远仪,还是得要我帮忙,说吧,你想怎么做?”
“你听我说……”
暮色降临,皇陵前出现一支长长的送葬队伍,规模盛大,完全是依照大燕皇后的葬礼礼芾轨理。
队伍中,一顶明黄銮驾在前,皇后棺木在后,曾子昂一路上皆未曾出銮驾,直到抵达皇陵,众人才见到天子容颜,可这一见不免吃惊,这才几日,他竟是形销骨立,颜色憔悴,不复往日般俊朗。
众人唏嘘,陛下竟为了莫亮珍能形容枯槁到这地步,但无人敢多看曾子昂两眼,因为他性情丕变,一不如意,兴许就会让人人头落地。
夕阳下,皇陵蒙上一层淡淡金光,里头传来曾子昂抚棺痛哭之声,众人再度感受到他的痴情。
陵寝外,论远仪现身,马松在入口将人拦住——“驸马见谅,陛下有令,不让人打扰,他想自己陪皇后娘娘一会。”
论远仪说:“我知道,我只是想让陛下见一个人。”
“您想让陛下见什么人?”
“见她。”
论远仪一招手,就有两个人从角落走出,一个是苏志清,另一名是位年轻俊俏的公子。这人眼眸如秋水寒星,俊美得不似凡人,手拿一把折扇,十足的世家子弟装束。
“玉妃娘娘?!”尽避经过变装,可还是教马松一眼认出她是谁,不由得大惊失色。既被认出身分,她微笑上前,“好久不见了,小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