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凡看看表,都十点多了,想到自己把她一个人丢在家,不免有些良心不安。“我该回去了。”
陆元生一脸诡谲的表情。
“干么这样看我?”
“没事,结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样,顾家顾老婆!在下佩服,敬你一杯!”
孟凡没好气地和好友干杯。
拖着半醉的身子回到家,孟凡的脚步都有些凌乱,杜怡蓁开门时,他差点直直撞进她怀里,幸而及时稳住了重心。
她却好似完全没发现他的糗样,笑盈盈地迎接他。“你回来了啊……哇,好重的酒味!你喝了很多?”
他点点头,她的笑脸在他眼前不停地放大,一双眼睛又亮又圆,像星星一样,璀璨的光芒彷佛要闪进他心里。
也不知是酒醉的关系,还是其他缘故,他蓦地感觉脸红心跳。
“我先去洗澡……”
“我扶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他怕一身的酒臭味熏到了她。
她却丝毫不见嫌弃的意味,揽着他臂膀,将他扶到浴室里的软榻上坐好,替他在浴白放洗澡水,然后去厨房调了一杯蜂蜜柠檬茶给他。
“你先喝了这杯茶,喝了再泡个温水澡,应该就会好多了。”
他坐着喝茶,一口一口地啜饮,听话的模样像个乖巧的小学生,看得杜怡蓁心口一软。
“孟凡。”她轻声唤。
“嗯?”他抬起头,墨眸迷蒙地望她。
她微微地笑。“为什么喝这么多?是不是怕回来见我?”
他一怔,下意识地摇头。
她弯下腰来,直视他眼眸。“你今天是因为想躲我,才出去的吧?”
“我干么躲你!”他激烈地否认,脸更红了。“我是去跟朋友见面……陆元生,你知道他吧?”
“我知道,是你最好的朋友……原来他回来了啊。”
“嗯,他回来了。”
“所以你是因为跟好麻吉在一起太开心,才会喝多了酒?”
“对,就是这样!”
她凝视他,他认真澄清的模样更像个孩子了,让她看了忍不住怜爱。
她站直身子,拍拍他的头。“乖。”
他陡然呛住,差点把喝下去的蜂蜜柠檬茶一口气咳出来。
她这模头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根本拿他当小表看待啊!
身为男子汉,他觉得很丢脸。“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她看看他,忽地明眸一眨。“你喝醉了,我帮你洗好了。”
“你说什么?!”他惊骇,身子不禁往后退,好像真的怕她一口吃了自己似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蓦地低下唇来,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笨蛋,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她带着笑意离开浴室。
他呆坐在软榻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才稍稍宁定心神,泡了个温水澡,洗去一身酒味。
正准备离开浴白时,门扉叩响,杜怡蓁清脆的嗓音扬起——“孟凡,我刚才忘了拿换洗的衣服给你,我现在拿进去喔!”
他吓一跳。“你别进来!”
门外一片沉默。
话一出口,孟凡就后悔了,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口吻,肯定是伤了她吧?
好一会儿,那好听的嗓音才又响起,只是已不如之前轻快,带着一丝落寞。“那我把衣服放在外面,你自己出来拿。”
她果然受伤了。
孟凡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他懊恼地叹息,踏出浴白,取下吊钩上挂的浴袍穿上,确定系好了衣带,才打开门。
门外,一张苍白的容颜哀怨地对着他。
他倏地悚然,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杜怡蓁更哀怨了。
“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他一阵口吃。
她瞟他一眼,幽幽地旋身,倩影飘飘然地,还真有几分鬼魅的味道。
他连忙追上去。“怡蓁,你别误会,我没有讨厌你,我就是、就是……”
她毫无预警地停住脚步。
他煞车不及,撞上了她,又怕害她跌倒受伤了,慌乱地伸手捞她,一把将她柔软的身子捞入怀里,紧紧抱着。
“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
她摇摇头,小手抓着他浴袍的衣带。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然敞开,露出一片阳刚的古铜色胸膛,而她半边脸颊就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
两人拥抱的姿势暧昧,他逐渐狂野的心韵更添暧昧。
四目相凝——他看着那两瓣应该很好亲吻的香唇,愈来愈想尝上一口,终于,缓缓地凑过去……“凡凡、蓁蓁,我们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一道兴奋的叫喊,两人同时一震,慌忙分开。
却已经来不及了!
孟老爹和孟老妈都看见了这一幕,一脸坏笑,偏还故意用双手遮着眼。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啊!年轻人就是热情有劲,呵呵~~”
“老伴,我们年轻时不也是这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
“那是你好吗?我才没你那么没格调!”
老人家自顾自地打情骂俏,丝毫没注意到两个年轻人脸红得都可以挂在树上假装苹果了。
“我先回房了!”杜怡蓁推开孟凡,像只受惊的小鹿,飞也似地逃窜回房。
孟家二老看看儿媳妇仓皇逃逸的背影,再看看儿子胀红的脸孔,笑得更欢乐了。
“还不快进去?”孟老爹对儿子挤眉弄眼,顺手也将他推进门上贴着喜字的新房里——“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第2章(1)
春宵一刻值千金。
孟老爹声若洪钟,就连躲在房内的杜怡蓁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觉得脸颊发烧。
于是,当孟凡进房时,他看见一个将自己用棉被包成蚕茧的女人。
“怡蓁?”他试探地唤。
她没有回答。
他迟疑地来到床前,低声问:“你睡着了吗?”
她一动也不动。
他沉默了,似是在考虑着什么,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低沉,重重地,撩拨她心扉。
她更不敢动了。
其实她想,他肯定知道她是在装睡,只是他不戳破,她就乐得继续装傻。
她听见他窸窸窣窣地换睡衣,接着也躺上床,小心地睡在属于他的那半边。
正当她以为,他会像前几天一样安静地躺到天亮时,他蓦地开口了。
“我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她一凛。
“你可以说给我听吗?”
她屏住呼吸,心韵乱了调。
这是他从车祸昏迷醒来以后,第一次真正表现出对两人过往情史的兴趣,之前他只是全盘性地接收别人告知的讯息,带点被动的冷漠。
她其实一直在等着他问,等他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房,确认两人的关系。
现在他终于肯问了。她却惊觉自己竟不知从何说起,从哪里是谎言?哪里该告诉他实话?她无法下定决心。
“今天我是去跟大学时代的朋友见面,他跟我说,我这十年来变了很多……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她闷闷地从被窝里透出嗓音。“十年前的你,我不认识。”
“是吗?”他轻声叹息,仿佛很遗憾。“那你跟我说说我们认识以后的事吧!”
她不想说——不想对他说谎。
“我累了。”她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她悄悄掀开被窝一角,深吸口气。“我说我累了,以后再说。”
他默然片刻。
她心韵如擂鼓,一下下地重击胸口。
他仿佛又是一声叹息。“好吧,那你睡吧,晚安。”
“晚安!”
她如蒙大赦,侧过身背对他,将被子拉得高高的,几乎掩住自己半张脸。
一夜静寂——待杜怡蓁再度睁开眸时,天色已亮。
身旁的床位空无人影,但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以为她不晓得,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当他以为她熟睡后,都会一个人偷偷溜下床,委屈自己蜷缩在房间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