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红盖头盖上,我听见喷呐声了,轻寒、轻雾,扶好你们家小姐,别让她摔了!”看到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儿,李夫人才有了嫁女儿的不舍,她眼眶一热,鼻头微酸,泪光轻泛。
李明榈是长兄,上前背起妹妹,李明楠跟在身后抹泪,他在哭没人管他,因为他哭的是他以后零花钱会少很多。
“小小,我来接你了。”听得出是很喜悦的声音,尾音还有点飘,喜得步伐都轻飘飘的。
喜帕下的娇人儿娇声一啐,“现在才来。”
“我尽量赶了,不过大雨拦路,洪水冲断了桥梁,我绕远路回来。”孙子逸赶得很急,拼命催马,就怕来不及。
“何不干脆不回来了。”她也省事多了。
他轻笑,从袖子底下偷握她的手。“娶不到小小,我终生了无生趣,行尸走肉般不再有欢喜。”
“甜言蜜语。”倒是甜入她心坎了。
起轿,鞭炮声起。
为了赶上吉时,花轿没在城里绕一圏,仅应景地在几条大街走过一遍,随即到了孙家门口,紧接着跨盆踩瓦片、拜堂、送入洞房……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浪费时间。
李亚男也算赚到了,不用忍受冗长的行礼过程,一眨眼功夫就被喜娘扶到新房。
“揭喜帕了。”
双头镶同心结的金秤轻轻一拨,绣红帕子掉落,露出一张精致明艳的娇颜,眉似远山笑,唇若含丹朱,明眸灿如星,雪肌冰肤透玉色,扬眉一笑媚态生,倾倒男儿碧血心。
“小小……你好美……”孙子逸看呆了,心口如喝醉的兔子,抨评地跳个不停。等待是值得的,为了这一刻。
李亚男不谦虚的自我夸耀,“女人一辈子就美这一天,不好好妆点妆点怎么行,我光上妆描眉就花了两个时辰。”“你每天都跟今天一样的美。”他嘴甜地送上女人最爱听的情话,坐到她身侧就不走了。
男人娶媳妇儿要干什么,当然是洞房,不然娶来当摆饰吗?孙子逸是男人,想法亦然,此时此刻谁也别想赶他走。“你不用出去敬酒吗?”他的双瞳好炽亮,看得人好害羞,不自觉地身体发热。
“我有一堆堂表兄弟。”挡酒部队。
孙家和李家不同,他们是旺族,每一个孙家人都超会生,光是孙老爷那一辈就有十七个堂兄弟,再加上孙家有纳妾的传统,十七个堂兄弟就有将近五十个老婆,一个老婆生两个。
这还是儿子,不包括女儿,是个多产家族,因此他们光是自家人的席位就开了六十多桌,人数众多。
也来坐席的李老爷看了很羡慕,但他不敢学习,因为他只要敢纳妾,他老婆就敢让他变成残废,终生躺在床上“望梅止渴”,摆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在他面前,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那人没事了吧?”皇室的斗争动不动就出人命,当皇子也是高风险行业,一不小心就挂点。
孙子逸一挥手,让屋内的喜娘、丫鬟出去,顺便阖上门。“还好药送得及时,原本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悟了大师的药一服下,几乎把不到的脉很快就恢复生机。”
一看他闪动的黑瞳,李亚男护食的用力摇头。“不能再给你了,你要找老和尚讨去!”
“小小,我岂是会抢妻子东西的人?我只是想,你若用不到我可以替你保管,免得东西太小被你搞丢了。”他伸手解开她凤冠上的扣环,轻轻取下。
她顿时颈部一轻,吁了口气,她揉揉发酸的头肩,深深觉得成亲真是件苦差事。
“七、八座库房的典当品都丢不了,难道还搞不定巴掌大的瓷瓶吗?”
李家爹娘大手笔的将李家家产的一半给了女儿当嫁妆,李家人全无异议的赞同,此李家当铺的一半收入归她所有,即使嫁了人,她还是当铺的主事者。
不过她不想过劳死,一手操持两家的事情,所以她决定提早给小树苗添加“料,拎了弟弟李明楠到当铺当童工,培育一下他当家理事的能力,以后让他接掌当铺。
她又不傻,干么累死自己,有事,弟弟服其劳。
“原来你的药装在瓷瓶里。”嗯,有空找找看。
夫妻一体,妻子的东西就是丈夫的。
李亚男一听,大怒,“你套我的话。”有够阴险!
孙子逸轻搂娇妻,正色道:“这一次真的十分凶险,三皇子运走的铁矿所铸成的兵器被发现了,皇上盛怒,要严办,三皇子党羽不知怎么晓得此事是五皇子府捅出去的:他们事败前奋力一搏,想夺走五皇子手中的重要证物并刺杀他,萧南祈替五皇子挡了一剑,伤在手臂,但围攻五皇子的高手太多了,他避无可避。”
“你就是吃定我了,是不是?”遇到宿世冤家,不认命都不行,她上辈子真是欠了他。
“我的身分没有曝光,无人知晓我是五皇子的人,你放心。”他是五皇子最后的退路,五皇子比任何人都在意。
“放心得下才有鬼,什么事都没有绝对,隐藏得再深也有隙可寻,为了不让我当寡妇,我会给你一、两颗保命,其余的放在我这儿,以备不时之需。”他出事的机率太高了。
孙子逸低声笑着,双手己向她腰际伸去。“悟了大师遇到你这位小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得道高僧四大皆空,身外之物于他无用。”李亚男身一凉,她低头一看,自己快被剥光了。
“小小,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有我就有你,永不分离。”他吻着纤细玉颈,顺着优美颈线往下移动。
“承诺易许,上下两张嘴皮子的事。”她从不相信诺言,只看他做了什么,一辈子很长。
“小小,我爱你……”孙子逸的声音越来越轻,动作也越来越慢,连赶了数天路,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马都累死了他怎么可能没事,只不过硬撑着拜堂。
“我也爱你。”李亚男在他睡着之后才小声回道,看着他倦到出现细纹的俊颜,她心里只有疼惜。
多年后,孙子逸位极人臣,他仍深刻的记住他的洞房之夜居然是睡过去的,他恼到一听到有人成亲,便月复黑的灌醉新郎官,让对方和自己一样无喜可言,只有深深的懊恼。
看到别人一脸然苦,他的心情就莫名地飞扬。
“越州?!”孙少逸大叫。那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过。
“你不是想当家作主,干出一番成就吗?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越州是北方边城的一座小郡,总人口数不多不少正好一万,那边靠近云山,不缺药材,但缺坐堂大夫。”
“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根本是放逐。
孙子逸冷冷一瞟。“我已经这么做了,每年我会往云山运送一次药材,路经越州再去瞧瞧你,我希望那时你已经将仁恩堂的分堂经营得有声有色,声望不下桐城本堂。”
“你……你在排除异己,好让我没法抢你的位置!”孙少逸双眼赤红,惊愕愤怒得全身抖颤。
“不,我是在给你机会,梅姨娘会跟你一起去,在你成亲之后。”娶的是郑家的表妹,郑眉真的庶妹。
孙少逸苦涩地扬唇,“你连我的婚事都安排好了……”
“去吧,我不能留一条毒蛇在身边,我自己倒无妨,但是我有妻子。”孙子逸的意思是,弟弟做了什么他这个当哥哥的都知晓,因此不能留他祸害他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心上人。
一个月后,孙少逸带着妻子和姨娘,启程前往两千里外的越州,他在荒芜的边城学会了如何生存,并明白怎么成为一个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