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桦心跳骤然飞快,脸上却强作镇定。她暗忖,这男人如果不是天生的玩咖,就是他妈的没有神经。
“咳,”她回过神来,佯装一抹不甚在意的微笑,“谢谢你的体贴。”
“不客气。”他勾起唇角,收回了手,“我比较需要谢谢你。”
“谢什么?”
“全部。”
他的笑容,在她的眼里起了化学作用,变得莫名眩目耀眼。排队站个九十分钟算什么?她十分笃定,他才是那个最有可能让她昏倒的家伙。
午后,小翔玩累了,拿她的大腿当枕头,躺在上面睡得香甜?,两个大人则是坐在树下吹风,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十句话有八句是绕着小翔转,剩下的两句则是关心他的工作。
“你好像不太提你自己的事。”
“啊?”她一愣,笑了,“比起你的生活,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你也看到了
啊,我的生活很单纯,吃饭、睡觉、画稿子,没什么特别的。”
“没有社交活动?”这年纪的女孩,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吧?
“怎么会没有?我常上网跟我的读者互动。”
“这算哪门子的社交。”
“还有编辑啊,合作这么多年,他其实不只是我的编辑了,说是朋友应该也不过分。”
孙时郁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却连一次也没见过。
坦白说,他很想追问她和那位编辑的关系。是曾经交往过的人呢?还是未来有可能交往?他很难想像,如果只是单纯的编辑,而且还是个异性,一般人会把家里的钥匙直接交给对方吗?更别说她是一个人独居。
他很想问个明白,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越了界线,正当他还在脑袋里举旗不定的时候——
“那个,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件事。”
“嗯?”
“你……为什么会离婚?”
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虑。她或许觉得问这个问题不太好,也或许是害怕挑起不该被回忆的话题。
他这个被问的人反倒不太意外。
也许该说他早有心理准备了吧,他隐约觉得她早晚都会问他这件事的。
“我想你大概也看得出来,主要原因是出在于我工作太忙、冷落了她。最后她受不了,什么都抛下了,一走了之。”
“她连小翔都不要了?”
“显然是。”
她不敢相信一个母亲可以这么干脆地抛下自己的骨肉,不过转念一想,这类的新闻不也一天到晚登上社会版面?她又何必如此吃惊,徒增感伤?
“你知道导火线是什么吗?”他突然反问。
“是什么?”
“有一天,我忙到半夜十一点多才回家。在门外我就听到小翔大哭的声音,我以为那大概是人家说的夜惊。结果我进了门,看见家里一片混乱,花瓶碎了、书本倒落在地、衣被也四散在走廊上。”
她皱了眉,问道:“是遭小偷?”
“不是。”
“不是?”
“是她……我前妻,东西全是她砸的,她说她带孩子压力太大,我这个丈夫有跟没有一样。我试了好多方法想修补这些裂痕,可是……”说到这儿,他不自觉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没有用,不管我做什么,她就是会崩溃给我看。最后,我问她怎么做才好,她只给我两个字,离婚。”
语毕,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无语,眼里有着一丝哀伤与同情,不禁苦笑,倘若这段情谊就循着彼此间的暧昧一路走下去,最后,他会不会也亲手毁了她?就像是他曾经毁了前妻一样。
无庸置疑,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跟她共处,喜欢她抱着自己儿子的画面?,他喜欢有她等门的感觉,喜欢她为他做的宵夜;他更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笑声,喜欢她故作嗔怒瞪着他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妥当吗?他甚至没有放手追求的勇气。
他曾经在前妻身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同样的错误会不会再次上演?他真的没有把握。
“后来呢?”她轻咳了声,像是为了打破僵滞的气氛而说话,“你们后来没再见过面?”
他摇摇头,道:“没有。我只听说她去了美国当驻外记者。”
“原来是记者啊……”她点了点头,胸口闷着。
知道前妻在做什么,代表他曾经主动去打听前妻的状况。
想想也是,毕竟那是小翔的亲生母亲,打听一下近况是必然的吧?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好像有一坨泥沙卡在肺腔里,有些喘不过气。
“你呢?”
“嗄?”她回过神来,“什么?”
“你还是老问着我的事,你自己呢?都不交男友的吗?”
她轻轻翻了个白眼,苦笑道:“你几乎是住在我家了,有看过男朋友这号人物吗?而且你也目睹过我赶起稿子来有多邋遢……不,其实平常就没勤奋到哪里去,有什么男人受得了啊?我妈还常常说我这辈子大概别想嫁出去了。”
听完,他噙着微笑,目视前方不语。
我很乐意娶你的。
他差点儿就这样月兑口而出,可他终究还是克制了冲动。因为他不想听见她哈哈大笑说什么“我才不想嫁给你”这种话。
半晌,他只说了一句,“你有你特有的优点,别人取代不来的。你不用担心嫁不掉。”
“什么呀?”她哼了声,“你现在是在发我好人卡喽?”
“不是,是真心话。”
他正经八百的,害她难掩羞赧,急忙转移了话题,“欸,我渴了,帮我买个喝的。”
“好。你想喝什么。”
“嗯……”她侧头想了下,道:“热咖啡好了。”
“热咖啡?”他这才猛然想起,这女人根本没什么睡,“喝什么咖啡,你还想提神硬撑?我看你回家睡觉比较实在吧。”不等她回应,他起身迳自抱起熟睡中的儿子道:“走了,回家。”
第8章(1)
回到家中,小翔又是一尾生猛活龙,马上蹦蹦跳跳跑去看卡通。
夏光桦杵在孙家门口,这是她第一次造访孙时郁住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令她有些忐忑不安,连进门也不敢。“那么,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叫住她,打算拿出皮夹。
“不用了,”她知道他接下来想做的事,立刻伸手制止,“先说好,今天就不要付什么时薪给我了。我玩得很开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工作。”
他停下动作,没说什么,彷佛正在考量着到底该不该采用她的建议。
“我是说真的,而且我最近已经不太缺钱了,不需要连这种出去玩的事情都要算薪水给我。”
闻言,孙时郁苦笑,“听你这么说,我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不想再接保母这个工作?”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干么扭曲我的话?”
“抱歉,”他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这大概是职业病,你知道嫌犯通常说话都不会太直接。”
“我又不是嫌犯。”呃,其实好像也不能完全说不是。
夏光桦不确定应不应该把那件鸟事告诉他,先前不说,是因为她很缺现金,她不能失去这种天外飞来的赚钱好机会。
可是,现在说了,会不会反而让他对她产生了芥蒂?
想必多多少少都会吧?毕竟她曾经被列为是嫌犯,而他居然在不知情的况状下把儿子交给了她。
天人交战了好一阵子,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
“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应该向你坦白……”
“嗯?”
“其实,我的银行帐户被刑事警察局冻结了。所以,前阵子我很缺钱,刚好你也缺了一个临托保母,我才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工作,不然,我根本拿小孩子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