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桂福呆住了。
“若能得你下嫁,我自会爱你护你,保你恁事无忧,一生安乐。”他直直望入她眼底,语声低沉有力,重如盟誓。“你当可信我,阿福。”
第9章(2)
她心头一震,眼眶一热,刹那间竟痴了。
现代社会,还能到哪里听男朋友(老公)理所当然、霸气十足的拍胸脯说“我养你”这类的话?
在火箭卫星满外太空跑,忙碌紧凑的工商业社会里,人们的压力越来越大,男人女人的角色越来越混乱复杂,每个人都学会了斤斤计较,生怕被对方克扣了一块五毛钱的……
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女权抬头,拥有自由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很多很多。
她突然想起以前公司里的女同事,要上班工作赚钱,下班后煮饭洗衣做家事顾小孩伺候老公,放假日还要孝敬公婆,并且要时时注意打扮自己免得久了被当成黄脸婆,给先生有借口出去寻找春天找小三。
当然也有爱家养家累得跟苦菜花一样的男同事,可是放眼望去,做牛做马的终究是女多于男……
可如今,却有这么一个高大伟岸顶天立地的男人真挚地对她说,要爱她护她,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保她恁事无忧,一生安乐。
蔡桂福忽然想哭了。
好想答应该怎么破啊呜呜呜呜……
“飞大人,”她心里满满酸甜难抑,心情复杂万千,鼻头发热,努力吞咽着喉间的硬团,闷闷地道,“你这样放大招是犯规的啊!”
飞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望见她眸底的泪光闪灿,胸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慌了手脚,连忙笨拙地安慰道:“你,莫哭,我……不逼你了,你别哭,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我只是需要好好想一想。”她猛摇头,吸吸鼻子,小小声嗫嚅道:“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么早就论及婚嫁,我明明只是想在北齐开创安栗事业,干下偌大一片事业,就这样而已。”
而且嫁给一个古代人,就得承认她或许真的真的再也回不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了。
她光想就觉得……前途晦暗不明,好大一个坑。
蔡桂福更害怕的是,假如她魂一荡,心一横,牙一咬就嫁了,可哪天她又莫名其妙的穿越回去了……那他该怎么办?
“我不逼你,”他分明就很迫切希望听到她点头下嫁,可见她小脸皱成了粉团子,又如何舍得逼迫于她,轻声道:“阿福,我能等的,无论一日,一年,抑或是一生。只要你好,我便好。”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落,感动又矛盾地环抱住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温暖强壮的颈窝里。
老大夫看着托着下巴在自己面前时而傻笑时而叹气时而发呆的阿福姑子,良久后,终究还是憋不住拿手背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
咦,没烧呢?
蔡桂福回过神来,茫然眨了眨眼。“大夫,您做什么呀?”
“咳。”老大夫尴尬地收回手,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只是我观阿福姑子面色偶有潮红,心神不宁,似有心悸失魂之症,你是否有心事难以决断,以致挂怀忡忡?”
她登时心虚的脸红了,端起茶碗试图转移话题。“还好还好,一般般啦。”
老大夫还鲜少看见向来大咧咧的蔡桂福这般扭捏,转念一想,不禁抚须长笑。
“阿福姑子,可是有人家了?”
“噗!”她一口茶直直喷出来,呛咳不绝。
“哎哟!当心!”老大夫吓了一跳。
“没事,我没事。”她连忙擦了擦嘴,清清喉咙,一本正经道:“那个,我也应该去巡视蚕场了,最近气候不错,蚕宝宝们肯定养得又肥又大,也不知道上次包下来的桑叶林子够不够吃啊!”
蔡桂福溜到门边正要跨步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老大夫意味深长地笑叹了一口气——
“千金难买有情郎呀!”
她险些一个踉跄,最后还扶好了门框,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地逃了。
蔡桂福一出了药堂大门,也没去蚕场,就这么恍惚放风地到处乱晃起来,她走过了热闹的内皇城东西大街,踱到沿岸植满翠柳如诗,静静流淌而过的金水河畔,在堤岸边抱膝坐了下来,继续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呆。
……人生种种难,可最难的就是难在抉择啊!
“我也不是不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而且像他这种极品好男人已经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了,”她小手托着粉腮,自言自语。“可是……我真的要在这里嫁人吗?”
现代的一切,还是她刻在骨子里历历在目的昨日,阿爸,闺密,同事,电视,手机,抽水马桶,KTV,肯德基和星巴克……这些,都真的要永远消失在她生命里了吗?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穿越回现代的那天,可是要她就这样放弃,认命地一辈子待在千百年前的北齐,她又能甘心吗?
“我还是会想家,我也还是那个喜欢看电影,爱唱KTV,想偶尔陪阿爸下田去的阿福啊!”她眨着乌黑长长的眼睫毛,眼前不知何时已雾气氤氲了起来。
她承认她对飞大人不只有一点动心,可是很多点很多点的动心,就足够支撑起这段跨越千年的姻缘了吗?
迸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男尊女卑是理所当然,她在这里没有娘家,没有靠山,所拥有的其实月兑离不了他的支持和倚仗,如果哪一天他们观念不合,吵架甚至闹翻了,她拿什么底气来跟他“钉孤枝”?
也许是血液里现代都会女性的骨气作祟,她凡事总是先想好最坏的打算,就算再心神悸动也不可能理智尽失地孤注一掷,把自己全部给了出去。
“我这就叫天性凉薄吧?”她苦笑。
和面冷心热,性情中人的飞大人一比,她真的狼心狗肺冷血多太多了。
“如果只能单纯的当炮……咳,‘情人’就好了。”这是她在现代社会万万都不敢做、也永远不可能会做的大胆行径,可是因为那个人是飞大人,所以……她真的、真的愿意的。
可像上次尽避已经箭在弦上,他还是能用钢铁意志死死地按捺克制下来,因为对他来说,“不以成亲为前提的OX都是耍流氓”啊!
怎么办?她好喜欢他,也好想要他,但是她偏偏要不起他呀!
“唉……”蔡桂福悠悠长叹,只觉满脑子官司一塌胡涂,心却连日纠结得厉害。
“咦?你可是安栗事业的阿福姑子?”
身侧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好听含笑的女声,原是把脸埋在膝头裙裾间的蔡桂福猛然抬起头来,用袖子揉去眼角的泪光,圆圆晶亮却泛着点红的眼睛疑惑地望着不知几时坐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女子。
“你,认识我?”她眨眨眼,连忙收拾心情,露出亲切的业务笑容来。“咳,你好,我正是安栗事业的蔡桂福,敢问小泵子怎么称呼?您以前曾经用过我们安栗的产品吗?没有也没有关系,相逢不必曾相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这边刚好有些试用包,今天就跟您结个缘——”
美丽女子闻言咯咯笑了起来,漂亮剔透如黑水晶的杏眼里笑意满满,颇有几分激赏之色。“哎呀,我真是喜欢你呢!”
蔡桂福打宽袖内袋里掏出的试用包差点掉在地上,笑容险些挂不住了,有些结巴道:“呃,那个,多谢您的赞美与肯定,可是、可是恐怕我只能婉拒您的好意了,我、我没有那个倾向的。”
“哪个倾向?”女子粉女敕女敕的娇容满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