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彧大步流星的把褒曼送回院子,喂她喝了一盏人参老母鸡汤,把空盏交给丁香,又替她掖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褒曼这一觉睡得香甜,等她醒过来,褒姒垂着头坐在绣凳上,手里揪着帕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玩,脸蛋始终红扑扑的。
“你醒了。”还没等她动,在碧纱蔚外听到动静的丁香和阿汝已经入内,替褒曼把各式各样的软枕垫到身下,替她披上外衣,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一通服侍下来,没半样给褒姐插手的机会。
“你们都别忙,让我和姊姊说说话。”褒曼挥退众人,她可是急着想知道两人相谈的结果。
几个丫头放下手边的东西退到一旁,空出一大块的空间来。
至于,出去?
不行!
王爷勒令她们不能离开侧妃的视线范围内,就算侧妃要她们出去,也只能隐身到不起眼的地方,以不碍侧妃的眼为最高原则。
“姊?”干么一直不抬头?
褒姒抬起了小脸,眼神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反而带着几分轻松和释然。
她加大了声量,“你和吴公子谈得可好?你对他印象怎样?”
褒姒的脸蛋更红了,歪着头却半天不说话,是褒曼接着又追问了一句,她才说了一句,“他说,他能护我周全。”
这是对他心动的意思吗?
褒姒知道自己不小了,早到该说亲的年纪,之所以还待字闺中,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还有怕自己这张脸给身边的人招祸。
基于此,才多方考量和退缩。
但是那男人又横又霸的说他不是唐突向她求娶的,他见过她,初见那时是在同安县的衣舍,他发现她和京里的任何一位名门淑女都不一样,大大方方的替客人解说衣服的质料和做工,没有扭扭捏捏,不见退缩。
即便那位夫人龟毛得要命,就连她为什么覆面不见人也有意见,她却耐着性子,笑着解释说她长得不好看,怕吓坏了人才用薄纱覆面。
吴凉一个字都不信,尤其她那双清冷如某人的眼神,给了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往后他只要想到她那弧度绝美莹润的下颢,那气质、那眼神,就连独树一格的说话声音,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心跳加速。
他想,虽然她覆住的脸无法窥见,可光那露出来的眼眸就简直美得倾国倾城,那可是他梦想中妻子的模样啊!
这么多年过去,沈颉娶妻生子,就连独彧这位亲王也有了意中人,而他呢?即便要应酬的机会多不胜数,想寻花问柳的机会俯拾皆是,却也不愿和那些逢场作戏的女子有什么纠葛,为的就是等待像褒姐这样一位年纪相当,又符合自己审美标准的妻子,与他恩爱白头偕老。
如今他中意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哪能不竭尽所能的坦露自己的感情?
他毫无隐晦的将南塘那乱糟糟的争储、及自己是二皇子的事情都说了,并很明白的告诉她,她如果真的嫁给他,将来势必会受一些磨练。
但是为了她,他决定不再躲避皇兄的追杀和引发的种种事端,他要回去面对那纷扰的一切,当他把政局稳定下来之后,要用最大的格局来迎娶褒姒。
褒姒笑着对褒曼说,她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那瞬间她已经决定要嫁给这个男人,不必等他争夺到大位给她无上的荣耀再嫁他。
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婉女子,可她并不软弱,心思非常缜密,就算真的跟着吴凉到了那复杂的家庭也不一定会受到伤害。
两情相悦,彼此相携,日子才能真正过得好,但是褒曼仍设身处地的多劝了褒姒几句。“吴凉这样的人品相貌才能,虽然样样得体,但你们就只看过彼此一眼,还不够了解对方。最重要的是……姊姊,南塘可是远嫁,妹妹心里舍不得。”
褒姒轻拍褒曼的手,表情认真极了。“虽然北越民风开放,但是能在说亲前彼此见上一面已经是稀有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她保留了吴凉曾在同安县见过她的事,这点微妙和暧昧她不想告诉旁人,就算最亲的妹妹也一样。
看一个人到底怎样,虽然不能仅凭一两眼下定论,但是女子的直觉告诉她,这男人会是她的良人。
褒曼凝视姊姊那坚定的神情,看来姊姊是真心满意吴凉的。敢情好,自己这是多此一举了,男女双方对彼此都有了共识,她也没道理当那根打鸳鸯的棒子。
就算万般不舍,褒曼随即又自我安慰,一个萝卜一个坑,像吴凉这样精明能干的男人,老天爷就会安排像姊姊这样的女子来配他,一点也不含糊。
这桩婚事想来是能成的。
当褒正涛得知大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并没有很高兴。
不久前才送走了个闺女,如今这一个也要远离身边,想到大女儿就要远嫁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南塘,他就看谁都不顺眼。
看夫君一脸不舍的模样,巴氏撑着快要临盆的肚子温言软语的劝着丈夫。“女儿养大了,早嫁晚嫁都得嫁,趁妾身还能动,赶紧把大姑娘的嫁妆准备好,等我生了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张罗了。”
褒正涛这一想也是,看向妻子的眼光充满柔情。“咱们的孩子也快出来了,你别累着了。”
六礼走得快却不代表草率,吴凉的身家惊人,拿出手的东西没有一样不精致,褒正涛收下之后全部添在嫁妆里,让褒姐当成压箱底带走。
唯一的插曲就是,褒姒婚礼那天花轿刚出门,外头在宴宾客,巴氏却要生了。本来沉浸在离别情绪的褒正涛正鼻酸不己,乍然听到妻子己经被扶进产房,再顾不得什么,把一应宾客全交给独彧,自己赶了过去。
巴氏生得快,不过两个时辰便诞下双生子,母子均安。
连同嫁女一桩,褒府是三喜临门。
褒正涛又哭又笑,他又有后了,一次还两个!
这一天,他心中百味杂陈,永生难忘。
第十五章倒台与兴起(2)
吴凉身家不凡,住的宅子自然也不寻常,就算娶妻之后不久便要往南塘赶,但是新房一样也没落下。
所有人里面,最哀怨的要数孕妇褒曼了。不说这些喜庆之事她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也凑不了热闹,甚至露个脸去替姊姊送嫁都没办法。
她唯一能做文章的地方只有尽可能给褒姒添妆,这一给就给足了十万银票,老实说她还嫌少了些。
独彧回来后,她听闻巴氏生了双生子这才一扫郁闷,绷了整天的小脸总算去了阴霾,拉着独彧的手嘀咕着该送什么礼得体。
这可是她第一次当姊姊呢,礼哪能少。
不过,她爹应该是乐坏了吧?一举得男,还双子。
喜讯冲淡了褒曼一些和褒姒分开的离然,独彧见她露出笑颜,原本寡言的男人不禁更卖力的把两边的喜宴如何又如何,加油添醋的给妻子说上一遍。
他一边得代替妻子去女方家,一边又身为男方好友得代替男方家人,委实忙得不可开交。
褒曼见他为了逗她笑,额头都冒出汗来,心里不禁冒出蜜来。哎呀,娃都快生了,怎么自己就顶不住他那直愣愣看过来的眼神?
她主动的拉了独彧的手,把已经称不上苗条的身躯偎进夫君怀里。
孩子洗三那天和褒姒的三朝回门重叠,褒家又大肆的操办了一回,免不了的,喜气洋洋中又带着淡淡离别的忧郁,褒姒即将随着夫婿回南塘去。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褒姒和吴凉要走的那天特地进了王府来见褒曼,姊妹俩拉着手互道珍重,希望下次见面不要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