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彧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在不久的将来,果然许多退休的太医带着徒子徒孙过来投靠独彧。
褒曼抱着独彧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独彧继续抚着她的发,眼神温柔。“吴凉人脉广,日前又回来了,他认识的人多,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差事交给他,好像太不人道。”独彧话锋一转。“反正他是那种闲不住的人,把招揽大夫的差事交给他,他才不会歇过气来就冲着我抱怨无聊。”
二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商业版图,如今的他富可敌国,虽然之前为了稳固北越的经济撒了大把的银钱出去,如今北越民生不再凋敝,经济以看得见的速度在飞跃,花出去的银子也以倍数的速度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比以前更有钱了。
这么多年以来,沈颉和吴凉其实早就有能力把棒子交给心月复,让自己过逍遥日子,可为了北越这块不毛之地,吴凉承担了所有的重任。
这回,只能说这家伙想开了。
“听起来是个能干又劳碌的人。”她和吴凉真没什么机会相处,他就算回来逗留的时间也很短暂,她一个妃子要是没有独彧在中间,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
“没有他和沈颉就不会有我。”寂静的夜里,偶尔有飞鸟在林间扑闪而过的动静,但也只是转瞬,两人依偎着,屋里安静得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独彧温暖的呼吸均匀的吐在褒曼耳边。
她被独彧的气息和拥抱弄得昏昏欲睡,不过还是有把他最后这句话听进去。
没办法,孕妇不是吃就是睡。她困了,不知道独彧还说了什么,抱着他的胳膊偎着蹭了蹭,而后安心的睡去。
独彧听到她匀称绵长的呼吸,知道怀里的小妻子睡着了,他有力的掌心仍握着她现在已经称不上纤细的腰肢,用脸颊轻轻蹭上她的脸庞,不断摩挲她的娇颜。
这张脸圆润了些,像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终于颤放开来,灼灼如华,明艳照人,就算怀孕也丝毫不减风华,再配上一掐就能出水的雪肤花貌,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永远不要放开。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是彻彻底底的爱上她了,沉溺在她织就的情网里不可自拔。
第二天,独彧脸色有些肃穆的回来时,时间还不到已时末。
这时候,他不该在朝阳院处理政务,还是巡视治下吗?
就算婚后他身上的气息不再那么吓人,通常能看到他脸上出现表情的机会也不会太多,这回是为了什么?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下床,在家百般无聊的褒曼让人把古筝搬到床前,打算来个重温旧梦。
可她发现自己这一世还是继续把琴筝当成摆设好了,指法生疏得很不说,也没了上一世的热度,最后是把感觉找回来,但挺了个肚子实在坐不住,模了两下子又让人把筝收走了。
“我刚刚好像隐约听到你房里有琴音?”闺阁千金多少懂些能增添情趣的嗜好,这没什么不好,虽然成亲后不曾听她弹过,头一次听到还颇新鲜,改天他舞剑,若有琴音缭绕好像也很不错。
“我以前学过一阵子,太久没模都荒废了。”她这是谦虚了,她上一世在琴艺上的造诣不差,想不到这一世走了完全不同的路。
就算仍是做了妾,可她不但有个对她好的男人,还快要有孩子了。
前世的经历太惨痛,让她格外珍惜这一次的幸福。
上天善待她,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她不能辜负这份善意,她要好好幸福的活下去!
“来日方长,以后想到再拿出来练就是了,怡情养性不急于一时。”他心里有事,倒也没在这问题上打转。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她想替他宽衣,独彧却是三下五除二自己剥了个干净,套上家常的衣服。
“不就被吴凉给烦得不得不提早回来。”那家伙平常干脆得很,从不二话,今天却啰嗦得让他差点拿茶盏砸他。
她对沈颉、吴凉不陌生,沈颉和他夫人曾经陪同她回门,比起少有机会打交道的吴凉更熟悉一点。
人嘛,有来有往总比点头之交要熟络。
独彧能这么快就把北越治理成自给自足的藩地,百姓安乐,他们功不可没,她记得独彧提过吴凉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吃喝玩乐个八百年没问题。
究竟吴凉是怎么找上王爷,还把雷打不动的他烦得丢了公事跑回来?
莫非是不高兴才进门,王爷又丢一堆公务给他?
“也不知发什么神经,他看上大姊托我做媒。”独彧公布答案。
褒曼的眼珠子凸了出来,她掏了掏耳朵。
不是她对吴凉有什么意见,间题是她姊和吴凉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我姊平常出门不是戴着帷帽,要不就是幂离不离身,外人根本没机会见她真面目,他哪来的机会见过她?”
疵础帽、幂离,一来为了遮蔽风沙,二来防范路人窥视,尤其幂离的帽沿上缀着足以遮掩容貌或全身的皂纱,外人难以窥见,吴凉哪来的机会看见姊姊的庐山真面目?
“姊姊那日不是来看你?据说是在回廊和吴凉错身而过。”
褒曼目光微动,“就那么一眼?”
“晤,就那么一眼。”惊为天人,惶惶不可终日了。
老实说,独彧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要说一见钟情也得见了人家尊容再犯病也不迟吧。
对他而言,自己的小妻子才是最美的。
不过吴凉年纪也不小是该成亲了,这些年他忙着到处奔波耽误了终身,也基于这层缘由,他一开口要他帮忙,他虽不敢拍胸脯答应,但还是回来和妻子说上一声,没有推托的原因。
为此,他还被吴凉酸了几句妻奴,他当然一脚把他踹出门了。
良久,褒曼才开口。“我觉得希望不大。”她不是要泼自己的夫君冷水,而是她姊姊并不打算要嫁人。
褒姒来的那天,她又玩笑的提起名册的事,褒姒很冷静的把她心底深处的忧虎说了出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所以从不往外走、不引人注目,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招惹任何麻烦,所以顺利安然的活到了这把年纪。
她这长相,往难听了说,寻常人家的男人护不住她,嫁去高门大户嘛,一个不小心遇上利益薰心的,她有可能成为人家利益交换的筹码。
如今的她自由自在,有父亲这棵大树护着,就算她不想嫁,宠女儿的爹也只会摇摇头,然后说真没看上眼的对象,咱们不将就,爹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就算父亲老迈护不住她的时候,她也老了,再也不会有这些纷扰。
再往大了说,她还有个藩王妹婿,整个北越没有妹婿点头,谁敢打她主意?
褒曼真的被褒姒打败了,她从来不知道安静如冰山的姊姊,从小就打着这么惊人的主意,还非常用力的贯彻。
她转念一想,姊姊说的也有道理,骈州门当户对的青年太少,能配得上姊姊的人真的不多,何况她无意婚嫁。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自得其乐,至于将来,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何必杞人忧天?
其实,褒曼认为婚姻真的不是所有女孩子们的选项。
是这年头女子缺乏谋生能力,非得依附在男人的羽翼下讨生活,才不得不的选择。姊姊如今要事业有事业,衣舍如雨后春笋的开,要自信有自信,不缺一口饭吃,又没有什么父母之命胁迫着非嫁不可,抑或是得给家里的男丁腾位置之类的狗屁倒灶的事,这样的日子还不好,那就没所谓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