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等不庄重的举止,柴书南的眉头蓦地紧蹙,转身就想离去,可一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只得技巧地闪过潘文风。
“没事,这几日伤才好,便想着那曰潘公子过府时的怠慢,今儿个自然是赔礼来了。”
“您真是客气了。”潘文风本就自视甚高,如今柴书南主动前来,他自是认定佳人对他亦有情。
他忙不迭地邀柴书南上自家画舫,想在那美丽的山水之间,掳获佳人芳心。
微风徐徐,柴书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潘公子与我家相公同朝为官,近来朝中可有大事?”
大事?
哪有啥大事,目前朝政一片清明,就连边关也因为有靖远大将军镇着,所以全无大事。
潘文风不懂,为何柴书南会有此一问。
“敢问夫人对朝政感兴趣?”
“倒也不是兴趣,只是昨日夫君回府时,脸色沉重,这才好奇一问。”
纤手拈起一块梅花糕,那酸甜滋味在她的嘴中完全化开。
这潘家的厨子可真不错,梅花糕一点儿也不腻口,适中的甜味更是足以让人回味再三。
“是啊,聂左相这回可惨了。”
“此话怎讲?”柴书南闻言心急问道。“是宫中太医前几日诊出玺贵妃身中奇毒,一日无法解毒,便无法替皇上生育子嗣,知道这消息的玺贵妃,终日抑郁寡欢,让皇上心疼不已,所以昨儿个皇上特别召了聂左相进宫,限他三月之内,找着能医治玺贵妃的大夫,想办法解了玺贵妃身上奇毒。”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柴书南不禁大喜。
“呵,接了这烫手山芋,也难怪聂左相面色欠佳,那毒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他又能拿出什么好法子?”
语调间不难听出浓浓的幸灾乐祸,柴书南有些不解地看向潘文风。
“潘公子显然乐见聂左相遭难?”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看不惜聂左相用那一脸好皮相和他爹的势力,一入朝就位居要职,如果做得好倒也罢,但就没瞧出什么功绩,不过是尸位素餐之徒罢了!”
潘文风无所不用其极地贬损聂紫相,以为聂家之所以不顾颜面想将童养媳嫁出去,必定是因为不满柴书南的家世。
既是不满,想必柴书南在聂家肯定受尽委屈,为得佳人芳心,自然大放厥辞,替她打抱不平起来。
再者,聂夫人此刻对这件事虽然低调,也交代他不要外传,但聂夫人保证,只要他能得到柴书南的芳心,聂家绝对双手奉上放妻书还柴书南自由,还会送上大笔嫁妆,那笔嫁妆,正好可以弥补近日他因冒然购进一批古玉,却乏人问津而亏损的银两。
眼前这女人,虽然是再嫁,娶了她多少也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只要他有了聂家这层关系和大笔嫁妆,日后还怕会输给聂紫相?
他一定要把握这个大好良机。
“其实,配上聂左相这种虚有其表的男人,制真是委屈您了,虽然聂家在朝廷势力不小,但我们潘家的实力亦不可小觑。如若您愿意,那么在下必定倾尽全力,救夫人于水火之中。”
潘文风话愈说愈怀慨激昂,柴书南却不觉丁点儿感动,一阵阵反感在她心中回荡。
聂家从没亏待过她,要不是她贪心地想得到聂紫相的真情挚爱,她并不介意就这么待在聂家一辈子。
若非婆婆怜惜她临老了,却不曾真正体会过人世间那让人心醉的真心挚爱,也不会违逆她的心思,将她以女儿的身份再嫁。
其实,婆婆哪会不知道,“嫁媳妇”的举动难杜攸攸之口,可却一意孤行,只为了不想让她再受委屈。
聂家二老既然视她如已出,她自要知道感恩,更听不得旁人污蔑聂家分毫,即使是从来不将她放在心里的聂紫相。
耳里听着潘文风的大放厥词,柴书南脸色愈来愈沉,四周景致更是不再迷人。
“潘公子,那风儿吹得我有些头疼,不如咱们让画妨回头吧!”红唇轻启,打断潘文风的滔滔不绝,柴书南原本还能勉强带笑的脸色,再也没半丝笑容。
柴书南从来就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她今日来,除了想替自个儿打探一些消息之外,其实也是想告诉潘文风,她压根就没有再嫁的打算。
可话都还没出口,她就已知道那些话说了也算白说。
潘文风自视甚高,就算她讲明了,只怕他也是不听。
“何必那么急呢?现在风光正好,我让船夫再兜兜。”完全没瞧见柴书南有些勉强的神色,潘文风依然自顾自的一厢情愿。
说着说着,他甚至再次伸出禄山之爪,一把握住柴书南的纤手。
“潘公子,请你自重。”
潘公子的轻浮,令柴书南感到不适作呕,急忙想甩开他的手,但偏偏潘文风却错把她的嫌恶当作娇羞。
“你也别害臊了,其实你今儿个会来找我,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那日在聂家一会,不仅是我失了心魂,你应该也对我倾了心。”
“你……”闻言,柴书南只差没晕过去。
她杏眼儿圆瞪,对于潘文风的自恋简直不敢相信。
要不是当面询问他是最快的法子,这潘家她万万不可能踏进一步的。
第4章(2)
“潘公子,要我再嫁纯粹是聂老夫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完全没那个心思。”
尚不到撕破脸的地步,所以柴书南试图捺着性子同他解释,但潘文风的反应亦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其实柴姑娘你也别否认了,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一定有女人家该有的矜持,但有时你得正视你的心啊!”潘文风像是在教小娃儿似的,不,硕柴书南的挣扎。“虽然知道因为你的家世,让你在聂家得不到该有的怜惜,但我不一样,我不会嫌弃你,相信我绝对会好好疼借你的。”
“你……”这男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你就别羞了,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立刻上聂家同聂老夫人提亲,我压根就不怕飞短流长,而且聂老夫人也允诺我,只消你点头,她会让聂左相即刻写下放妻书,咱们的亲事不日就可举行,就算你是再嫁,我一样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潘文风张口闭口就是一连串保证,那种施恩似的嘴脸,却让人深刻感受到潘文风高高在上的自满姿态。
所以,当柴书南怎么也挣不开他那钳制的双手时,她压根懒得再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没被捉着的那只手扬手一挥,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就这么硬生生落在潘文风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不曾让女人给打过,那一巴掌像把他打傻了似的,原本紧捉着柴书南的手也跟着一松。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在聂家从不曾受过委屈,也没有再嫁的打算,这辈子,我只认聂紫相一个男人。”
“你……”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因为这巴掌和柴书南的回绝彻底被侮辱,潘文风再难维持身为男人该有的气度。
他本以为可以借着柴书南,好好挫挫聂紫相的傲气,谁知他都已经降贵纡尊,这女人依旧不将他放在眼底。
那种得不到就更想要的感觉,让他彻底发了狂。
“我会得到你的。”
潘文风森冷的眼神朝柴书南一扫,那眼神让她背脊泛起一阵寒凉,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
“我要得到你,听聂老夫人说你和聂左相还不曾圆过房,所以只要得到你,我就赢了。”
就算她是聂紫相的妻子,那又如何?
只要先得到她的身子,以聂紫相那种高傲的性子,决不可能再接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