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徐敏马上吼了回去,不过现在这副软绵绵的女圭女圭音,根本听不出是在生气,威力自然减弱不少。“只是这里原本就是你住的地方,我怎能占着床,还是窝在椅上就好,反正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只要想睡,地点从来不是问题。
这番话让元礼又踱回到她面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拂过落在徐敏颊畔的发丝,语气也多了温柔。
“以后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吃苦了……”看来她之前的日子过得不好,就算不是私逃的婢女,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说起话来才会如此粗鲁直接,毫不含蓄,也不懂得规矩,不过元礼对这些倒不以为意,只想好好地怜惜她。
“早点歇着吧!”他嗓音放柔地说。
徐敏怔怔地看着他出去,又顺手带上房门,发现方才被他触碰到的颊畔,像有火在烧似的。
“咦?”她用力搓了几下,真的好热、好烫。“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不对!不对!一定不是那样……”
这绝对不是脸红!
她说服自己,活到二十五岁,总是跟异性保持距离,自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被男人追求的经验,更不可能听过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了,才会心跳加速,这种反应算是正常。
这不过是庆王的阴谋,以为用这种柔情攻势,她就会答应从了他。
徐敏,你千万不要中了美男计!
翌日卯时。
徐敏穿着袄裙蜷缩在床角,直到听见鸡啼才猛地醒来,心想天色应该快亮了。
想到昨晚庆王也真的遵守承诺,并没有再出现,她就在不知不觉当中睡着了,似乎还作了梦,梦到因为家暴被判刑坐牢的爸爸突然冲进家门,又要打妈妈,可是在下一秒,妈妈的脸孔却换成自己。不想继续活在暴力之下,她便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好喘、好累,还是不敢停下来休息。
“怎么又作这种梦?”其实爸爸去坐牢之后,就不曾再出现,妈妈也跑了,相关单位只好连络阿公阿嬷,希望有人能收留她和妹妹,可他们却说养不起两个孙女,只愿意收留一个。因为她的年纪较大,可以帮忙做生意,而妹妹则太小,没办法照顾,社工只好把人带走。“我已经不再怕他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屈服于暴力。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徐敏安抚着自己。
她整理好情绪,穿上绣花鞋,抚平袄裙上的绉褶,幸好发髻没乱,不用重新梳理,才打开门扉,就见罗大娘端着吃的过来。
“敏敏姑娘已经起来了。”罗大娘热情爽朗的声音在筒子院内响起。
徐敏朝她颔首。“是。”
“千岁要我先送些饺子汤和烙饼来给你吃,就怕你饿着了。”圆圆的脸上堆满笑意,以为两人昨晚已经成就好事。
她一脸尴尬。“谢谢。”
“敏敏姑娘该谢的是千岁。”罗大娘笑呵呵地说。
“呃,请问庆王年纪多大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罗大娘偏头想了下。“千岁今年二十有二,记得几个月前才过完生辰,听说皇上和贵妃娘娘还派了使者前来,赏赐了不少东西。”
“二十二……”没想到比自己还小三岁,不过她还是比较欣赏那种三十多岁、可靠稳重又体贴的成熟男人,肯定不会喜欢上这位藩王。
见徐敏不知在想些什么,罗大娘连忙出声催促。“饺子汤得趁热才好吃,只是些粗粮,没什么好东西,可不要嫌弃。”
“不会,有得吃就很感激了。”徐敏也没办法当对方是坏人,只能放下心中的芥蒂,用平常心来看待。
“那就好,快点趁热吃了。”听徐敏这么说,罗大娘不禁笑开了。
徐敏就算没有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点东西,不过才喝了两口饺子汤,发现比想象中的美味,烙饼更是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得精光。
“方才听千岁说要带你到养马场去,那里的生活可是很辛苦,就怕敏敏姑娘会受不了,不过看你胃口好又不挑食,至少吃的方面不用担心。”她不禁考虑跟千岁说先把人留在村里,等要返回王府时,再将她带回去。
听罗大娘句句出自真心,徐敏防心也就不再那么重。“辛苦倒是不怕,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就好。”
“以后跟着千岁,自然都不用愁了。”罗大娘不禁笑她说了傻话。“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有不少人在养马场堡作,尤其是咱们村子的男人,大半都去了,要是需要什么,尽避托他们带个话。”
她轻哂。“谢谢罗大娘。”
“不用客气。”话一说完,罗大娘便收拾碗筷出去。
元礼在外头喂完了马,正好从大门进来,待罗大娘行过礼,便顺口问道:“她吃过了?”
“是,千岁。”她颔了下首。“民妇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他挑了下眉梢。“有话就说。”
“这位敏敏姑娘不像干过粗活,全身皮白肉女敕的,手上连个茧也没有,应该是出身不错的人家,若过不惯养马场的生活,千岁不妨让她回到村子里,民妇会照看的。”罗大娘也是一片好意。
“我知道了。”听她这么说,元礼不禁也对徐敏是私逃的婢女或出身平民小户的看法起了诸多疑心,想着是否该问个清楚。
待元礼推开门扉,就见徐敏心事重重地坐在桌旁,不过一见到自己进屋,眼神马上透着警戒。这时若追问她的身分来历,恐怕不会实话实说,甚至又想逃走,只好等以后再慢慢套出来。
“昨晚睡得可好?”他笑问。
徐敏瞪着他那张俊美到欠扁的笑脸,像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睡得还好,谢谢关心。”别以为美男计真的有用,她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需如此紧张。”元礼彷佛见到一头小兽,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要是企图靠近的话,可是会被咬一口。
她还是不太放心,依旧紧盯着他。
“殿下!可以启程了。”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鲁俊的声音,告知准备妥当,即将前往养马场。
元礼朝房门看了一眼,然后调回到徐敏身上。“咱们出去吧。”
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徐敏只能按照昨天说好的,跟着庆王前往养马场,于是深吸了口气,慢吞吞的从椅上起身。
看她作出了决定,不再挣扎和反抗,元礼嘴角微翘,转身拉开门扉,与徐敏一同跨出门坎。
等候在外头的鲁俊和其它几个随行的王府护卫,乍见徐敏,万万没有想到昨天那个穿着男装、脸上脏兮兮的丫头,有着一张绝色容颜,一时之间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怎么一个个都瞪着她看?徐敏心想难道脸上还沾了煤灰?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别人眼中看到的是徐六娘,一个年方十五的古代美少女,而不是个长相普通的二十五岁女人,看来要当个美女,得先习惯被人行注目礼。
元礼心里很不是滋味,恨不得把徐敏藏在其它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不禁对于带她前往养马场的决定有些动摇,不过只有一刹那,最后还是决定把人带在身边,相信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准备启程吧!”他口气多了不悦。
鲁俊等人这才回过神来,提醒自己她是庆王的女人,不是任何人可以碰的,这么一想,背脊不禁发冷,也马上收起不该有的遐思。
“是,殿下!”他们终于回复正常。
他在心中轻哼,谁敢再多看一眼,非要那个人的脑袋不可。
“走吧!”元礼索性牵起徐敏的小手往大门走去,也是在昭告所有的人,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