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是谁干的?”她问着站在身畔的月云。
在她来看,林氏应该是嫌疑最大的,先假装和那贱婢成为好姊妹,博取信任之后再伺机下手,难怪那天林氏会拒绝她开出的条件,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自己还真是有些小看对方。
月云摇头。“奴婢猜不出来。”
“总之就是有人见不得她受宠,想要整整她,而且还比我早一步动手,要是知道是谁干的,可得好好地嘉奖。”柳氏呵呵地笑着。“真想看看那贱婢受到惊吓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娘娘,若那包泻药真的放进吃食里头,说不定还会害到其它人,要是抓到,应该严惩才对。”月云正色地说。
她哼笑两声。“那又如何?换作是我,放的就是毒药,可不是泻药。”不过是身分低贱的奴仆,死几个不算什么。
月云口中低喃。“是啊,要是换作娘娘,确实会这么做没错……”这个女人眼里只有自己,根本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作一回事。
“你说什么?”柳氏听不太真切。
“奴婢是说千岁几乎是天天往西三所跑,万一不小心吃到,就算只是泻药,也是会伤了身子的。”月云提醒主子。
柳氏这才庆幸地说:“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幸好没有成功,不过乘机给他一个警告也好,要他没事别老去找那贱婢。”
“千岁这会儿肯定相当愤怒,非把此人揪出来治罪不可。”这么一来,第一个怀疑的对象究竟是谁,娘娘可知道?月云在心里这么问。
她笑声讥刺。“有人想害他宠爱的女人,当然要愤怒了,真想亲眼看看他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
还没说完,便听到外头一阵骚动,接着就见身穿常服的元礼沉着俊脸进来,所有人连忙福身见礼。
“千岁怎么有空到妾身这儿来呢?”柳氏酸溜溜地问。
元礼在主位上坐下,两眼须臾不离她的脸孔,然后又望向一干婢女,冷冷地吐出话来。“哪一个是莲儿?”
被点到名的莲儿缩了缩脖子,来到他面前。“回、回千岁,奴婢就是。”
他口气冷峻。“昨晚有个婢女溜进西三所的小厨房,试图在吃的里头下药,派人查了之后,不少人说曾经看到你在小厨房附近打转,有没有这回事?”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干那种事……”莲儿吓得跪地喊冤。
“那么你去西三所做什么?”他厉声质问。
莲儿下意识地看向柳氏。“奴婢是奉了……”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对方阴狠的目光给瞪得马上改口,才没招出是奉命前去打探消息。“不是……是奴婢听其它人说臭豆腐好吃,也想尝尝看……所以才会跑到西三所……”
“这件事真的和王妃没有关系?”元礼横睨坐在身旁的柳氏。
柳氏尖声问道:“千岁怀疑是妾身唆使的?”
站在柳氏身旁的月云,半垂着螓首,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切就如自己所预料的,千岁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娘娘。
他目光犀利,彷佛想看穿柳氏的心思。“我只问你是还不是?”
“当然不是妾身。”柳氏理直气壮地回道。
元礼接着又朝外头嚷道:“把王厨子叫进来!”
于是,等在外头的王厨子紧张兮兮地跨进门坎。“奴才在!”
“你说当时有看到那名婢女的背影,快看看是不是她。”接着元礼又叫莲儿站起身,好让王厨子能看个清楚。
没人注意到月云因为心虚,本能地后退一步,企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王厨子一会儿打量莲儿的背影,一会儿又搔着脑袋。“回千岁,当时天色很暗,奴才只能确定比她高一些……”
“你真的肯定?”他质疑地问。
“奴才……很肯定。”王厨子吞了下口水说。
元礼紧闭了下眼皮,心情复杂,不过松了口气居多,毕竟也真的不愿相信自己的王妃会如此恶毒。“下去吧!”
待王厨子退下,莲儿也一面哭一面站到一旁。
“千岁这下无话可说了吧?妾身再怎么说也是诰封的庆王王妃,何必跟个卑贱的妾媵过不去。”柳氏哼笑地说。
“在你眼底,就只有自己高贵,其它人都是卑贱,若是哪一天我被贬为庶民,你这个庆王王妃可就什么也不是。”他不禁叹道。
柳氏眼睛瞪得好大,面露焦急之色地问:“千岁为何会被眨为庶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城来的吴大人说六皇兄和封地内的地方官员私下来往,还暗中训练一支军队,意图逼宫,父皇已经下旨将他眨为庶民了。”看她脸色发白,让婢女又搀回椅上坐下,元礼逸出一声冷笑。“王妃又如何?只要一道圣旨,你跟那些一向视为卑贱的奴才并没两样。”
她不敢置信。“那是他的亲生儿子,皇上怎么忍心……”
“这便是觊觎皇位的下场。”他口气森冷,希望柳氏能够引以为鉴。“还有下药这件事,最好和你无关,否则一律严惩。”
闻言,柳氏脸蛋不禁扭曲。“就为了一个贱婢,千岁不惜恐吓妾身,可曾想过妾身的心情?千岁一年到头老是往养马场跑,如今为了宠爱的女人,才肯待在王府里,妾身的寂寞,又有谁能体会?”
“你寂寞是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满足你心中的空虚,更因为你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付出。”元礼一语道出她的自私和贪婪。
“成亲这么多年,我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你、给过多少机会,若能把心摆在我身上,而不是去奢望一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相信咱们之间不至于演变到现在这种貌合神离的地步。”他也曾想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柳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妾身为千岁生下嫡长子,难道就不是付出?希望千岁将来能继承大统,不只是妾身和柳家的心愿,同时也是贵妃娘娘的,更是为了奕咸的将来着想,又怎会是痴心妄想?”
“如果你真把我当作丈夫看待,就应该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皇位代表着无上的权力,但也是一座暗无天日的囚牢,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令人喘不过气来,也与我的个性不合,那种心情你又能体会吗?”他痛心地说:“只是当庆王王妃对你难道还不够?”
她不认为野心有错,昂高的下巴已经说明一切。
“你真是无药可救!”元礼失望至极,也不再多言,起身走了。
“啊……”她把几上的茶壶用力地扫到地上,连头上的发髻都散了。
婢女们迭声地嚷:“娘娘息怒!”
月云垂下眼皮,掩饰眸中的冷意。
娘娘,千岁的心已经完全离你而去,再也回不来了!
你的心可在淌血?是否尝到心痛的滋味了?
第18章(1)
五月中,早晚还是有些凉意。
经过十天,还是查不出下药的婢女是谁,元礼有些心烦气躁。
当他走进东厢房,闷不吭声地坐在椅上,徐敏只是瞥了一眼,便比了个手势,让三个丫鬟都退下。
徐敏当然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可是什么也不问,只是端了一盘豆腐在元礼身边坐下。“这是刚做好的,你来尝尝看。”
“这是……”现在的他看到豆腐就想到那股味道,忍不住却步。
她一面笑一面说:“这不是臭豆腐,而是林夫人亲手做的豆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每个人都夸奖。”
“林夫人……”元礼顿了一下,这才想起对方是谁,不过对于她的长相已经很模糊了。“我倒不知道她会做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