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时嘴角微扬,眼睛微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她沉默时,总是坚强隐忍,她难过时,咬着唇,红着眼眶,也不会掉泪。她真的很傻,几年过去了,她竟然还站在那里等着,像个小女孩坚持的等着那飘远的风筝回来。
“兄弟我都替你急死了,喜欢就快点出手,四年前我赌你会在半年内搞定,哪知道你这么不争气,害我输了好几次,这回我又赌你半年,你他X的给我动作快一点,我都输掉一辆积架了。”欧阳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说了,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事,好友倒是一眼看穿。
她心里有一个人,那人离开后,她像住在高塔里的公主,不让任何人靠近,只肯自己一人添着伤口。
他静静的看着,不动声色的等着,像守候一株千年开花的天山雪莲。
他知道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时情迷,对他从没有信心,他安心的接受她的错认,爱情即使是从误解开始,他也愿意。
但最后撷取那美丽的却是别人,原来,那朵花自始至终都不为他绽放。
她和纪靖远隔了那么多年再见,只一面,便轻易地击溃他多年所做的。
他想笑,哈哈大笑,但勉强扯起的嘴角净是苦涩。
以绵,我们就这样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纪靖远已经离开了,她赶去奔日上课时,只见叶经理看她的表情有点怪。
“总裁说苏老师今天早上会晚点来,想不到还是准时到了。”
她努力克制脸上的表情,尽量平常自然。“路上塞车遇到他,他大概以为我会迟到吧!”
叶经理愣了一下。“他说昨天晚上你为他加班,今天一定累坏了,本来想让你今天调课,后来又说你一定会赶来上课,还是不要调。”
脸上火辣辣的烧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在心里把纪靖远骂了十几遍。
一整个早上,她上课上得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上完课,走出门口,立刻看见纪靖远在那儿等着她,他的眼灼热依旧,她几乎能感受到那炙人的高温。
“我送你。”
眼见办公室里已有人好奇地张望,她只好不吭声地随他走到电梯处。
趁着没人,他低声说:“今天一大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我就先起床了,看你睡那么熟就没有叫你,想让你多睡会儿昨天一晚的折腾,他一早醒来生龙活虎,而她却睡得跟死猪一样,顿时,她羞红了脸,又只能勉强装作镇定,偏偏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昨晚是想找你好好的谈谈,但一看到你就什么都忘光了。”
电梯来了,两人走进电梯,他说:“今年我在纽约看到杨浩堂,他正在度蜜月。”
苏以绵僵了僵,听到纪靖远接着说:“这些年,当我发现我走了那么远那么久,还是不能忘了你时,我就知道得和你有个了断,所以,我回来了。”
苏以绵苦笑。“回来又怎样?人可能不是当年的人了,说不定落得更尴尬难堪的情境。”
“至少我对自己诚实了,我不喜欢嗳昧不确定,不喜欢不清不楚,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干干脆脆,总此被吊在半空的感觉好,我不能指望你主动来找我,所以,我自己来了。”
这一瞬,她想了很多。“靖远,有很多事已经不一样了。”
经过一晚,她仍然犹疑的态度令他不悦,他冷冷地道:“没什么不一样,你还是躺在我身下。”
“你……”她涨红了脸,努力平息呼吸。
“苏以绵,我这辈子的耐心和脾气都消耗在你这里了,为什么你总是轻易放弃,为什么你就不肯为我努力?”
她扬声道:“你根本不知道横在我们中间的是什么,时间过去了,但它并没有消失,你到底懂不懂?”
他哼了一声。“到底是谁不懂,你如果再看清楚一点,就会知道我们之间再清楚不过,你固执的认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肯正视我的努力,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母亲找过你?你一个人决定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我说过不想和你在一起吗?我说过我们不配吗?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不可能?苏以绵,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男人?”
他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多年被冷待的种种,只因这女人一再一再的糟蹋他的真。
“我就不值得你做一点点的努力是不是?你非得三思孤行吗?二十多年了,我做的还不够是不是?苏以绵,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没有感情,没有最起码的一点感受力。”
一番话说得她无力反击,纪靖远又道,“不管你和那个杨明澈有什么,你尽快和他分手,我能忍受的就这么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却见她微低着头,一时,他气恼交加。“怎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好,很好……”
他大怒,转身要走,她急得抓住他,却不知如何解释。
当……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灯光暗了暗,轰隆隆的马达声响起,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异常的恐怖,头顶的灯突然迸裂,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电梯里恍若地狱。
“半蹲!”
伴随着一声大吼,纪靖远扑到她身上,将她护在身下,前后才两秒钟的时间,他们从十四层楼直接掉到B3,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电梯静止了。
一阵混乱后,她吓得浑身哆嗦,五脏六腑几乎移位,翻江倒海而来的恶心感好几秒针后才缓和,小小的空间内一片漆黑,等一切安静后,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被他护在怀里,他的气息包围着她,温暖的体温让她定了定神,他都没有声息,她连忙模索着他的身体。“靖远,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他的身体瘫软下去,没有反应,吓得苏以绵魂飞魄散,脑袋一片空白。
他已躺平,她跪坐在他身边,哆嗦着模索他的脸。“靖远……靖远……”
“你怎么了?你说说话,不要吓我。
他仍是动也不动,刚刚还满脸怒容的他,在黑暗中安静的躺着,令人窒息的恐惧感笼罩着。
“你起来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再也不说要离开你了……靖远……”
她唇办哆嗦,抚模着他的脸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她伏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求求你说话,我们不要再吵了。永远不吵了,靖远……我太任性、太自私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错了,是我不好……不要这样惩罚我。”
苏以绵反反覆覆的说着,她心中大恸,万般悔恨,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声低吟隐隐传来,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惊喜的喊着:“靖远,你怎么了?你要不要紧?痛不痛?”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只是听到她的哭声。“你怎么哭了?”
她一声哭喊,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迭声的喊:“靖远,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忙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感觉她的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叶,他的以绵外柔内刚,从小到大没看她这样大哭过,现在却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哭花了一张小脸。
“我不跟你吵架了,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吵……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靖远,不要生我的气……是我的错,我后悔死了……后悔死了。”她话音哽咽,泣不成声。
前两分钟还在争执大吵的他们,逢此变故,恍若隔世,生命如果消失了,什么争吵都没有意义了。她要尊严干什么,她再不顾任何阻碍,只要此刻能拥抱他就够了。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安慰,“我没事,真的不要紧……你别哭了,哎哎……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