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后不是王后!”小伙子卖关子地道。
“啊?!什么叫做王后不是王后?”谁听得懂啊?
“哎呀,若照诏文所写,王上所迎娶册立的女子不是义明日,那射日公主只是代嫁,如今任务完成,所以回属地去了。”
“啊?!代嫁?!哪有这样的事?!”众人惊愕。
小桌上那小的,苍白的脸庞上出现震惊。
“千真万确,这诏文确实这样写,说是真王后于册立期间因故不在皇城之中,所以请来射日公主代领王后的金册宝玺。”
“天啊,王后的金册宝玺还有代领的?这可是史上头一遭,闻所未闻!”
“是啊、是啊,这天下哪有在册后大典上没有王后的?”
“让王后缺席的事,这王上也能忍?”这实在不可思议,王上乃九五至尊,哪有在大典上有帝无后的,这岂不轻蔑了至尊?!
“这诏文不是证明王上忍了吗?王上之前除了一个曹答应之外,对任何女子都不屑一顾,这回是真的动情了,竟对这位王后百般容忍,还允她找人代嫁,这就是非她不可了嘛!”
“那那那……这位敢让王上苦等的真正王后到底是谁?”
“王上为了让天下知道这件事千真万确,在皇诏上头还印有王后的宝印。”
“王后宝印?那还不瞅瞅上头刻着的名字,这不就知晓谁是真正的王后了?”
“我眼力好,我来瞅!”有人将皇诏抢了去瞧。
小桌上那小的,整颗心拧成了一块,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两个小馒头。
“瞅出来了,瞅出来了,这是曹……曹默默?!”
“哎呀,这不是过去那个曹答应吗?!”
那小桌上的人突然由椅子上摔到地上去,那老的赶紧去扶,而众人也只是瞥去那么一眼,所有注意力全在皇诏上,谁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跌跤了。
“啧啧啧,从一而终,这莫不是帝王家的传统吧?想那大帝一生只爱世后一个,到了二世帝居然也是只钟情一人,这绕来绕去,原来王上要册立的人是曹答应!”
“可她身分低,听说出身不好……”
“是啊……不过这皇诏上头印有王后金册的疏文,这拓印的字糊,大伙再瞧仔细点,是不是有写曹王后究竟什么出身啊?”一般来说,金册上头一开始就会载明王后的身世,好比出身于哪一家、哪一族等等。
“有了,宿星!想不到曹王后是宿星人,她是宿星的小鲍主!”
“怎么可能?!当年宿星王死时,并无遗留任何后代,她哪有可能是宿星王族子孙!”
“是真的,上头写得清清楚楚,她是宿星王族第四代继承人,她的爹是死去宿星王的王叔,因为宿星王族几乎灭绝,所以她是宿星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位公主。”
“大家都以为宿星与弦月一役之后灭尽了,原来没有啊。”
“那好啊,虽是落难公主,但好歹也是位公主,这还是配得上咱们王上。”
“可日前传出她私自出宫,与刘权昕共谋还有染,这又是怎么回事?”又有人提出这事。
“你难道没听说这次刘权昕造反,是曹王后赶去九华宫救了王上一命的,这事在场的众军将都瞧见了,每个人都被她的舍命之举感动,她怎可能与逆贼刘权昕有染,这分明是误传。”
“也是,她救王上是大伙都瞧见的事,这就证明了她的清白,那有染之事是瞎传……”
大厅上众人还在讨论,而那小桌上的老人则悄悄扶着似乎病弱得举步维艰的小的,往客栈楼上的客房而去,他们不再继续听大家说些什么了。
一回到客房里,曹默默就不支的往床上倒去,曹寅也替孙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床前。
“咳咳咳……”她没能喝下,不是因为泪流满面,而是自己的身子根本已经吃喝不下任何东西,以后就连说话能力,恐怕也会渐渐失去,最后在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死去。
曹寅也见了叹口气的在她面前坐下。本想趁她还能走动的时候,带她出房间透透气,不料就听见这些事,唉,听了后,自己也又悲又喜,心情极端复杂。
“我也想不到,那小子竟然将你立为王后,他可真有心啊!”他诚心说。如今他已不再怨冶家父子灭宿星一事,孙女说的对,一切有因有果,宿星会败是自己造成的,怨不了旁人,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冶家父子都是难得的明君,由他们统治实在是百姓之幸。
曹默默眼眶里蓄满翻涌的泪水,“王上为何要这么做……呜呜……”她感动到不行,方才在大厅时,就差点激动的哭出来,直忍到避开人群才敢哭。
“唉,当初以为他册立义明日为王后,对你根本是无情无义、一点都不在意,可这会才知道,他是找人为你代嫁。且再仔细去想想义明日的作为,一来就杀了唐正礼,扳倒泰国之,就连王仁甫这卑鄙的老家伙也一并帮你除去,这些具是反对立你为后的人,更是朝廷中吸食民脂民膏的毒瘤,而义明日若无冶策在后头支持,她也干不了这些事,然这些人与她无仇,她何必铲除,这分明是冶策让她来替你披荆斩棘的,这小子,用心良苦!”细细想通这些事后,他不得不点头道。
曹默默泪如雨下,悲喜得不能自已。多高兴他心中有她、多高兴他为她做的这些事,不枉自己为他付出真心、不枉自己此生爱他一场,只可惜……
她忍不住大哭起来。
“要回去吗?”曹寅也叹声问。
她悲哭着猛摇头,“不能回……咳咳……不……不能回……”
“可他大费周章的发皇诏,不就是希望你得知真相后回去找他。”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说“我如今已是暮景桑榆、朝不保暮,见他又能如何?只是让他为我送终罢了……咳咳……与其让他见我这形销骨立、形如槁木的丑模样,还……还不如就此与他别过,咳咳……让他尽早忘了我,再去、再去立过新后。”
她眼里充满泪水,边说边咳,显见身子状况极差。
曹寅也见了心痛,“他将你的身世都查清楚了,应该也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的亲爷爷,只是宿星王族的护卫,当年护着你爹娘逃出宿星王宫,几年后他们生下你死去,我为了继续筹谋扳倒弦月之法,将你当成我亲生孙女扶养,你从此与我姓曹,这些事纵然冶策都知道了,不过你身中剧毒之事,恐怕他还是不知晓吧,而你若不愿出面,他也许要恨你无情无义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我没将自己这破身子照顾好,明知饿不得还这样不知死活的几天都忘了进食……”她自责,只能怪自己。
“这还不是教那小子给气的,他若不迎个假王后来,你怎会伤心到吃不下饭,让自己身子里的东西生病,而你若不是再为他挡那一箭,让自己伤上加伤,哪至于药石罔效,这一切分明都是孽缘,孽缘!”
曹寅也说着眼眶蓦然泛红的又捶起自己的胸膛。
“而真正该怪的人是我,我若没有一心想要替先王报仇雪恨,又怎么会有眼无珠的去与刘权昕合作,让他逼你帮他,甚至骗你离开帝宫,教你深陷痛苦,最后让你体内的藻毒发作,这都是我的错,你若好好待在冶策身边,何至于会有今天!”
他悔恨交加,终究内疚到老泪纵横。
“爷爷,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命,其实早在我一出生时就该死的……”
月华殿内,冶策发威动怒的扫落御案上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