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不过在场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资深的医师,以及各司其职的助手帮忙,才有办法完成手术。”他只能这么解释了。“之前之所以不说,只是怕惹麻烦。”
“医师?”
区明海被含在口中的水给呛到。“咳、咳……医师就跟大夫一样,都是在救人,只是名称不同。”
“原来你们那儿都叫医师。”她说。
他僵笑一下。“没错。”
拜托!千万不要问我住的地方位在哪里?区明海不禁在心中哀嚎。
“那么都如何称呼你?”冬葵兴致勃勃地问。
“都叫我区医师。”他说。
冬葵还想多了解他。“那么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其实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至于族里的人也很少,加上年轻一辈的都跑到其他地方生活,年纪大的长辈则都过世了,早就没有人住在那里。”这么一来,应该没必要再问下去,否则真的掰不出来。
她有些惋惜,也有些欣喜,因为并没有提起娶妻的事。
“那么往后请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别跟咱们客气。”只要能留住他,跟在他身边学习就好,感情则不敢奢求。
“大姑娘……”区明海深深地瞅了她一眼。
“我、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了。”见他脸色一整,冬葵害怕又听到拒绝的话,连忙找个借口离开。
看着主仆俩走远,区明海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是感受不到冬葵对自己的心意,问题是无法响应,更怕会伤害了她。
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他又重新把心神放在手术器械上,希望能够尽快灵活运用。
第5章(2)
尽避区明海已经有所准备,不过还是来得太快了。
又过了两天,巳时左右,医馆内只有一、两位前来抓药的客人,直到八角冲进来,慌慌张张地寻找纪大夫的身影,才打破宁静。
“老爷不好了!老爷……”
纪大夫掀起诊间的布帘。“什么事?”
“管事伯伯……痛到在地上打滚……”八角急得哭了。
“什么?我这就回去……”闻言,纪大夫拿着药箱赶回府。
待他来到管事居住的房间,先行把脉,然后解衣,准备进行针灸,希望能暂时止痛。
“老爷……”管事呼吸急促地唤道。
等到足三里、上巨虚、阿是穴、天枢穴、内关穴等等上了针,纪大夫才有空开口说话。“再忍一下就不疼了……”
避事不住地喘气,等待着痛楚消失。
而区明海也听到消息过来了,看着躺在床上的管事面色焦黄、隐忍疼痛,不禁握紧双拳,真的很想说服他答应开刀。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脑中一个声音问他。
他皱起眉头,虽然练习了好几次,不过在缺乏精密医疗器材的情况之下,手术过程一旦出现问题,就很难挽救。
“……玉露散拿来了!”一名医馆学徒取来东西。
纪大夫将玉露散以蜜调制,再外敷于管事的右下月复上。“舒服些了吗?”
“还是很痛……”管事连摇头都有些困难。
再拖下去真的会变月复膜炎,到时连他也救不了,区明海紧闭了下眼皮,提出要求。“如果管事同意,我可以帮他动手术,也能一劳永逸。”
“人命关天,你真的办得到?”纪大夫不再只是笑呵呵。
“爹,我相信他办得到。”冬葵站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对话,扬声说道。
他回头看着女儿,秀容盛满了信心。
“我办得到。”区明海也说得振振有词,接着看向痛到冷汗涔涔的管事,展开说服工作。“想要解决肠痈之症,就必须要接受手术,也就是用刀子划开你的右下月复,切掉一条长约五到十公分,叫阑尾的肠子,然后重新缝合起来,希望能够征求你的同意。”
避事脸色更白了。“要把……肚子切开……”
“我一定可以医好你。”他正色地说。
纪大夫心想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无法治好,再这样反反复复下去,恐怕不太乐观。“我相信明海一定能办到的。”
“既然老爷这么说……”管事流着泪同意了。
“多谢纪大夫。”区明海对他愿意给自己机会,真的是心怀感恩。“因为手术前的准备工作,需要用到不少药材,为了节省时间,请将管事移到医馆里头,我要在那里帮他动手术。”
因为不只是麻醉药,还有预防术后感染的外敷膏药都要很齐全才有办法进行,这也是让区明海苦恼的问题之一,因为就连医院的手术房要做到完全无菌,都十分困难,何况是曝露在完全未经消毒的屋子里。
“我明白了。”纪大夫马上叫其他人来帮忙。
区明海则是立刻往外走,想回房去拿手术器械过来,觑见站在外头的冬葵,便朝她点头致意,谢谢她的支持。
“我相信你!”她对这个男人有信心。
闻言,他不禁怔住了,连刚分手的女友都不相信自己的清白,而冬葵却亲口说出了这四个字,也信任自己的能力,对区明海来说,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直到此刻才领悟到,原来他是多么期盼听到这句话。
如果他和冬葵不是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认识,那该有多好……不对!就是因为穿越,才有机会相逢,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那么他该冒一次险吗?
明知他们之间可能不会有未来,能自私的去接受对方的心意吗?他有权利和资格谈论感情吗?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医好病人,这是身为医师的职责。”区明海决定先抛开脑中的杂念,以手术为优先。
他绝不会轻易让病人死去的。
未时左右——
六安堂外头围了一群人,看着贴在大门上的红纸,只见上头写着“今日有事、明日再来”,便透过窗纸,往屋里窥伺,因为太不寻常了。
“里头明明有人在……”
“而且很多人影走来走去……”
专程前来抓药的民众扑了个空,只好敲门了。
“各位大叔、大婶,今天咱们六安堂有事,不做生意,请明天一早再来……”医馆伙计探出头来,过意不去地解释。
那些民众可不信,频频追问:“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医馆伙计只好据实说了。“要帮病人动手术……”
“动手术?”
“那是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就是把病人的肚子剖开……”
这时,另一名医馆伙计对着他低斥。“快把大门关上!”
“请大家明早再过来……”那名医馆伙计不敢再多嘴,马上关上大门。
外头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把病人的肚子剖开还能活吗?
所有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也一个传一个,人群更是愈聚愈多,就是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而医馆内也忙成一团,所有的学徒和伙计都动员了。
区明海和纪大夫正在柜台前讨论事先写在纸上、有关手术的所有程序,包括要用的各种药材。
“麻沸散和甘草汤居然能用在这里,老夫倒是从没想过……”纪大夫不禁眼睛发亮。“这个花椒盐水更是令人意外。”
他干笑一下。“花椒盐水可以消毒,意思就是消灭一些眼睛看不到的细菌……”也就是取代药用酒精,在动手术之前,先在病人的患处涂抹过才能开刀。
说着,区明海不禁要猜他的阿公该不会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因为在他决定走上西医这条路之后,阿公就经常出其不意地提出问题,让他去思考中医和西医之间的差异和共通之处。
例如会问:万一手边没有药用酒精,该用什么来替代?接着又会问,西医喜欢开抗生素给病人,好防止伤口发炎,可是抗生素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多亏了阿公,区明海才知道伤口久而不愈,并有溃脓,便属气虚,必须使用大补的处方来治疗,现在全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