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司徒家,只能用不得安宁四个字来形容。
两女共侍一夫,自古以来就不会是什么佳话,更甭提正妻是像林宛婷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
仗势着娘家势大,林宛婷在司徒家可说是耀武扬灭,咄咄逼人,就连见着长辈也不曾请安问好,摆足了架子。
司徒家上至司徒朗的双亲,下至丫鬟奴仆,所有人皆是苦不堪言。
前些时候司徒朗离京,商行里有许多大小事也跟着搁下,因此处理完了婚事之后,他便忙着整顿商队与许多琐碎杂事,晨出晚归,自然无法时时守在沐容夏身旁。
这可给了林宛婷发难的好机会,新婚隔天,她就满月复怨气的上西阁,蛮横不讲理的朝沐容夏身上泼了一碗茶水。“我是正妻,你只不过是个入不了厅堂的妾,往后你见到我,都要下跪请安。”
当时沐容夏不躲不闪,只是安然承受,更不许翠音向司徒朗告状,也应允了林宛婷无理的要求。
日后只要见到林宛婷,沐容夏便双膝跪地,极是有礼的向她请安。
然而光是如此,依然无法消解林宛婷的心头之恨,她开始找尽镑种理由折磨沐容夏。
“昨儿个我要你绣的那块帕子,你绣好了吗?”这日,一等到司徒朗出门,林宛婷便大摇大摆的来到西阁,坐在主位上,指着跪身请安的沐容夏大声质问。
“二少夫人要小姐又是绣鸳鸯,又是绣蝴蝶,就算是再厉害的绣娘,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绣出来。”跟着沐容夏一起跪下的翠音,忿忿不平地回道。
“沐容夏,你这主子是怎么教下人的?这么不懂规矩,青儿,过去掌嘴。”林宛婷向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奴婢遵命。”青儿趾高气扬的走过去,才想动手掌翠音巴掌,便被沐容夏一把抓住手腕。
沐容夏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直视着林宛婷,气势凛然的道:“宛婷姊姊,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是辱我,但你不能动我的丫鬟。”
林宛婷没想过她会反抗,当下气坏了。“沐容夏,你算什么玩意儿?你只是一个贱妾,你的丫鬟比你更贱,我为什么不能打?你身为侍妾,却以下犯上,顶撞我这个正妻,我就算是罚你跪上一整天也不为过!”
沐容夏面不改色的说:“如果你愿意放过翠音,我愿意跪上一整天,代她受罚。”
“小姐,你别为了奴婢受这样的罪,是奴婢不好,不该出言顶撞二少夫人,奴婢自愿掌嘴。”翠音边哭边打自己的脸颊。
就在这时,沐容春正好返家,想过来找妹妹说些体已话,却撞见这一幕,她急忙上前关心,“夏儿,你怎么跪在地上?”
“大嫂回来了。”林宛婷笑着起身,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宛婷,夏儿可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还是冒犯了你,你为何这样对她?”
沐容春是个聪明人,岂会看不出林宛婷是恶意刁难。
“姊,是我不好,刚才说话不谨慎,冲撞了宛婷姊姊。”沐容夏不想让姊姊也掺和进来,连忙缓颊道。
林宛婷心胸狭隘又爱记仇,说不准日后会暗中对付姊姊,君子光明磊落,偏偏小人暗箭难防,面对林宛婷这样的卑鄙小人,既然躲不开,只能百般忍让。
说真的,她沐容夏也不是没脾气,愿意无止尽的忍气吞声,但一想到两家人的安危,她实在不愿意惹得林宛婷不快,免得她找机会报复。
再加上司徒朗每日忙于商行的事务,她不想让夫君还要分神担忧家里的大小事,所以能忍的她还是尽量忍了。
“大嫂也听见了,是容夏妹妹自己不好,可不是我有心找碴。”林宛婷嚣张的笑了笑,她连公公婆婆都不放在眼底了,又怎会忌惮沐容春。
反正,只要司徒朗一天不对她好,她就一日不让府里所有人好过!“那我替夏儿向你赔不是,还望你息怒消气,别再让夏儿跪着。”性子温柔贤良的沐容春自然也是以和为贵。
“既然大嫂都开口了,我怎能不卖大嫂面子。”林宛婷皮笑肉不笑,让丫鬟扶着从椅上站起身,“大嫂跟容夏妹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林宛婷一走,翠音和沐容春马上扶起沐容夏,让她坐到椅上。
翠音随即放声痛哭,“大小姐,幸好你来了,否则二小姐肯定要跪上一整天。”
“翠音!”沐容夏不忍苛责翠音,却又不想让嫡姊知道太多。
“傻丫头,妹妹受了什么委屈,我怎会看不出来。”沐容春叹气,好是不舍。
“夏儿,你受苦了。”
“姊姊,夏儿不苦。”
“你为了小叔,什么苦都能吞忍,姊姊看了,真的好心疼。”沐容春握住她的双手,眼眶泛泪。
“林宛婷善妒又爱记恨,姊姊日后千万莫要再帮我,以免她迁怒到你身上。”
沐容夏不担心自己,反倒比较害怕连累亲人。
沐容春明白她的顾虑与隐忧,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自小这个妹妹就比她这个嫡长女还受父亲疼爱,因为她坚毅果敢,丝毫不输给男子。
虽然她偶尔也会感到不平,然而此下亲眼看见妹妹这般坚强大器,饶是自小总被夸赞为大家闺秀典范的她,也不免深深敬佩。
第9章(2)
两姊妹聊了一下午的贴心话,入夜之后,沐容春才起身返回皇帝赏赐的府邸。
司徒朗商务繁忙,迟迟未归,沐容夏待在西阁独自用膳,以免又惹林宛婷不快,引起争端。
想不到才刚用完膳,林宛婷又来势汹汹的上西阁找碴。
“沐容夏,你老是躲在西阁,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是想让我难堪吗?”林宛婷分明是无事找事。
“宛婷姊姊应该也不乐意时时见到我,所以我安守本分,如非必要,尽可能的待在西阁。”沐容夏好声好气的说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酒楼妓院,你别以为自己是被司徒朗金屋藏娇,你只不过是一个贱妾。”只到逮到机会,林宛婷便极尽所能的以言语污辱。
“宛婷姊姊教训得是。”沐容夏秉持着骂不还口的原则,态度温顺的响应。
“我那儿有件东西,想让你瞧瞧,你随我来。”林宛婷细眉一挑,突然话锋一转。
“是。”沐容夏虽感诧异,但也不敢忤逆,以免徒生是非,只能点头应I允。
谁知林宛婷才刚走到门口,忽然撇首瞪了沐容夏身旁的翠音一眼,神情鄙夷地道:“我那里可不比你这低贱的西阁,人人都能进,你一个人来即可,别带上低贱的丫鬟,看了就秽气。”
翠音自知白日里差点害了自家主子受罚,面对这样的羞辱,自然也不敢吭上半句,只能偷偷在心中暗骂。
“翠音,你留下,我自己过去就好。”沐容夏拍拍她的手背。
“可是小姐……”翠音放心不下,谁晓得这个林宛婷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方法要欺负羞辱小姐。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一会儿朗哥要是回来了,西阁才有人帮着伺候。”
“好吧,那小姐你自个儿千万要小心。”翠音忧心忡忡的目送她离去。
其实面对林宛婷反常的要求,沐容夏心中自是忐忑不安,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镇定的尾随她来到东阁。
迸怪的是,林宛婷领着她进了前厅,脚步未停,又带着她一路走向寝房。
一进到寝房,蓦然撞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沐容夏当下一惊,转身便想离开。
哪知林宛婷狠狠推了她一把,让她跌坐在地,失了先机,又命丫鬟将门关上,从外边落上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