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她蓦地目光一亮,却又一黯,想到了席梦芝。“你这病要装到何时?”
“快了。”他们的部署差不多了……思及此,赵无眠轻笑着,深墨色瞳眸里有着浓浓情意,如丝缠绵。“我心悦你,你可知?”
脸一红,她眼神慌乱地不敢直视他。“大爷,厚情难承,你别捉弄我了。”
“叫我夫君或直呼我无眠。”他一吻轻印在微红粉颊,低醇笑声由胸膛发出。
“夫……无眠。”她终宄不是这年代的人,开口喊夫君太别扭,她喊不出来。
“以后没有外人在,私下你就喊我名字吧,甜甜的软嗓我听了喜欢。”他亲昵地以唇擦过红艳唇瓣。
骤地面红耳热的邵小蓉想推开他,反而被抱得更紧,紧紧相拥,没半点缝隙。
“不怕被人瞧了害臊,咱们毕竟在外头不是府里,规矩、规矩,不能失了颜面。”
“你羞了吗?”他笑道。
她不满地捶了他一下。“脸都红了还不羞吗?谁像你脸皮厚如城墙,一无赖起来神仙难挡。”
“不走了好不好,陪着我看山看云,看日落日出,我心中只你一人,白首不相离。”一心愿得一心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生相偎、死也缠。
不做多情郎,一心只待有情人,他不会让小蓉儿尝到和他娘亲一样的苦。
“我……”明明想着要离开,她却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心,几乎要被他说服。
咦!好眼熟的背影。
邵小蓉正为感情纠结,双目慌乱地飘移,忽地一道撤金红绡绣花罗衣从眼角余光闪过,感到似曾相识的她定睛一瞧,顿时讶然的睁大眼。
“席大少女乃女乃”她怎么也来了?
因为怕席梦芝趁他们不在侯府加害她的人,她把养伤中的细柳、似巧和郭嬷嬷也带出府了,只是她们伤势未愈,就留在停放山脚的马车里,由清河、缤纷等人护着,而落英跟着上山,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是让落英和柳公谨走得近一些,两人之间常有走动,难保不暗生情愫。
“她不会是你我之间的阻碍,我从未有过一日当她是妻子看待。”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迎娶她过门。
“我是说大少女乃女乃在桃花树下,她好像不是一个人……”隐约还有个男人的身影。
“她?!”赵无眠双眸眯了眯,进出锐芒。
“也许是我看错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大少女乃女乃应该在府里……”呃!抱在一起了,还真是热情。
偷情——小蓉脑子里倏地浮现这两个字。
“你没看错,是她。”心里暗嘲的赵无眠没有一丝绿云罩顶的难堪,反而露出“解放”的神情,居然还能笑出声。
“大……无眠,我们要去捉奸吗?”邵小蓉两眼发亮。
听着她无比兴奋的声音,他也笑了。“不能把自己绕进去,就让别人去撞破这好事。”
“那要怎么做?”不能亲自动手好遗憾哦,她真想看看大少女乃女乃乍青乍紫的脸色。
赵无眠扬起下巴一比。“看到林子外的贵夫人们吗?一个是和亲王妃,一个是小王爷的正妻,还有丞相府夫人、尚书府夫人、长公主府邸的贵人,若是她们瞧见了呢!”
邵小蓉忍不住想,这男人果然心肠黑到底了,居然用这么阴损的招式,给予致命一击。
第11章(1)
席梦芝果真是胆大包天,狂妄到几乎无法无天的地步,一门心思只在如何做才会使自己更快活上头,只求一时的痛快不在乎其它,反正她的靠山够硬,嫁的又是庶子,侯爷和夫人不管庶子后宅的事,偶尔偷欢又何妨,谁教她嫁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沉溺于中的她根本没想过有一天她的丑事会被揭穿,她自认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里里外外都有她的人守着,于是放纵地在桐树林中苟合。
处于狂喜中的男女没听见几声人倒地的闷哼,急切地褪去衣物,追求销魂的极乐。
以长公主为首的夫人们一踏人林子,便见到教人难堪的画面。
一瞧见骑在女子身上的男子,和亲王妃的脸都绿了,银牙咬啐了句“贱蹄子”,而她身后的世子妃则脸色一白,怒火难消,双手握成拳,几欲冲上前殴打两个不知羞的男女。
此事很快的惊动在厢房小歇的侯府老太君,她不敢相信会发生此等败坏门风的丑事,痛心得久久无法回神,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虽然她不喜席梦芝这个过于张狂的孙媳妇,也有意寻个话头将她送到庄子上,可是她没想过席梦芝连女人最重要的名节也不要了,与人私通,无视侯府体面。
她是既伤心又难过,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老侯爷,没能教好府里的女眷,更愧对向来疼宠的孙子,后悔当初没全力阻止这桩婚事。
只是她万万料想不到,这场精辨万分的戏是由她最疼爱的孙儿和他的小妾所主导的,让生性高傲的席梦芝百口莫辩。
戏落幕了,处置得回府商量,是以众人准备回府。
邵小蓉和细柳、似巧,以及郭嬷嬷和落英、缤纷几个女眷挤了一车,赵无眠和柳公谨坐在最前头的马车先行一步,她们落在取后。
中间的马车坐着的是脸色铁青的老太君,被堵了嘴捆绑的大少女乃女乃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满脸泪痕却发不出声音,周嬷嬷和明秋、明意冷眼以对。
“姑姑,姑姑,我是涛哥儿,你等等我呀……姑姑……雪姑姑……哎哟!好疼……鸣一鸣——姑姑不理我……雪姑姑不理涛哥儿……我好痛……”
邵小蓉听见孩子的呼唤声,困惑的掀开车窗帘子一角,瞧见个孩子追着马车,下一瞬却跌倒了。
“咦!有个孩子跌倒了,快停车,我下去扶扶他。”
男孩见到她走来,豆大的泪珠又掉了下来。
“雪姑姑,雪姑姑你不认得涛哥儿了吗?姑姑,姑姑!呜……呜……”男孩因跌倒浑身脏兮兮的,脸和小手、小脚都沾上泥沙,还擦破了皮,鸣鸣咽咽地抽泣。
小孩子大概受了不少苦,得知处境的艰难,因此哭得有如幼猫鸣咽。被邵小蓉扶起时,小手紧捉着她荷花纹长裙下摆。
咦!他喊她姑姑?这孩子认错了吧!心生怜悯的邵小蓉让落英取出干净的水,将帕子浸湿、轻拧,轻轻擦拭男童脏污的脸。
小脸一干净了,五官也露出来,大大的眼儿小小的嘴,看起来的确和她有几分相似。
心中怀疑,她故作漫不经心地往她陪嫁的丫头、嬷嬷一瞟,心里更加狐疑了,她们看她……不,是看向男童的目光像见鬼般,有着掩不住的惊喜,以及复杂的恐慌。
见状,她苦笑着,做主让孩子上了马车。
车辘声嘎,吱嘎吱作响,小孩的抽噎声也被掩盖。
“姑姑忘了涛哥儿了吗?你说要给我打个如意结挂在腰上玩,等我的生辰时给我……”但是没有生辰宴了,好多带着刀的坏人冲了进来,女乃女乃抱着他哭,所有人都在哭……
“那姑姑考考你,涛哥儿叫什么名儿,姓什么,今年几岁?”如意结呀!她只会打蝴蝶结、平结。
“我姓江,名成涛,今年五岁。”江成涛板着细细的小指头,手臂可说是皮包骨。
“那姑姑又叫什么名字呢?”这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看得出教养很好,却落魄如乞儿,令她忍不住心疼。
“姑姑是江淡……”一阵月复鸣声刚巧响起,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细柳年岁较大,认出他是太常寺卿江府的小少爷,哽咽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