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不再说话,小海涛也拒绝再看他一眼,这让他感觉更闷,不明白自己这是做什么,何必找一个小表来让自己不痛快。
赵明送来今天的报纸,他索性看起报纸来。
“边吃东西边看报纸,不会消化不良吗?”小海涛喝着牛女乃,张嘴念念有词。
他翻报纸的手一僵,蓦然感到这话耳熟——你这样边吃饭边工作,不会消化不良吗?
他心下一惊。那女人也曾经这样念过他,小家伙居然与她的口吻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痹乖将报纸收起来,打算专心吃自己的早餐,但是眼睛始终克制不住一直往小海涛身上瞄。
这小家伙非常懂得餐桌礼仪,喝东西不发出声音,对于刀叉用序也很清楚,坐姿也端正,就像个小绅士一般,他不禁称赞起小海涛真正的父母来,他们将他教导得不错。
见他喝完牛女乃后,开始吃起生菜沙拉,也令他有些讶异。一般小孩并不喜欢生菜的,但他似乎不挑食,生菜一样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收回目光,顾杰也开始专心吃起自己盘里的的食物,当吃完生菜沙拉后,他将盘子推出去,小海涛也刚好吃完自己的,两个盘子推一块后,他讶然了。
两个盘里的生菜都吃光了,唯独切丝的黄瓜和红萝卜完全没动的被挑出来留在盘里。
小家伙也没吃它们。
“你不喜欢吃黄瓜和红萝卜吗?”他忍不住问。
“我没有不喜欢吃它们,而是不喜欢它们被切成丝,这样咬进嘴里的感觉好怪,好恶心!”小海涛扁了嘴,看得出来很嫌弃。
他整个人彷佛被狠狠一击,脸色瞬间大变。
“我说嘛,这孩子为什么这么面熟,原来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现在还一起用餐,不要告诉我,他是你外头养的私生子。”顾显刚好经过,远远见到他们一起用餐,故意过来消遣一顿。
彼杰神情更显震惊。“你说什么,他像我?”他指着小海涛激动的问。
见他惊愕的样子,顾显忍不住收起玩笑。“怎么,你自己看不出来吗?还是,孩子是女人背着你偷生的,你蠢到现在还不知道?”说到后头还不忘再酸他两句。
彼杰脸都白了,转向小海涛。“你几岁?”
“五岁。”小海涛答。
“你说的证据呢?有没有带在身边?”他焦急的问。
“没有。”小海涛摇头。
“不是要证明你是我儿子吗,为什么不带在身边?”
“我刚不是说过了,你惹妈咪哭,我也不要你了!”
“你妈咪姓什么?”他锲而不舍的再问,此时他的心跳频率已经破百了。
“我说过不想认你的,干么告诉你妈咪是谁?”
彼显在一旁听着一大一小的对话,越听越诧异了。难道这小表真是顾杰的孩子?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你不是说饭店里没有人不认识你的吗?”他立刻随便招来一个服务生,好巧不巧就是之前帮他们点餐的赵明。
“顾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见他神情有异,赵明以为是餐厅哪里服务不周,战战兢兢的问。
“我问你,这小孩的爸妈是谁,姓什么?”他劈头就问。
讶异他怎么会问起小海涛的事,赵明一愣,“您问小海涛的爸妈是谁吗?小海涛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他的妈妈姓李——”
听到这,顾杰与顾显同时瞪大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那是老李,小海涛的阿公,他来找小海涛了。”赵明忽然指向刚由厨房走出来的李瑞仁。
两人立即看过去。
李瑞仁也看见他们了,同时还见到宝贝孙子居然与他们在一起,他脸孔霎时惨白,立刻冲上前拉过小海涛。“不是要你别乱跑的吗?走,跟我回去!”急忙就要离开。
看见阿公生气的样子,小海涛不敢吵闹,马上跟着走。
彼杰与顾显双双呆住,数秒后,顾显回神追了出去,而顾杰则是仍怔在原地,脸上表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第10章(1)
深夜,矮房子里的黄色灯光透过玻璃窗溢出。
屋内,女人就坐在一张蓝色沙发上,小家伙则枕在她的腿上,已经呼呼睡去。
彼显在他们家闹了一整天,吵着要带他们一家回台北,他们没同意,顾显挫折的离开。
此刻他情绪澎湃的望着屋里的画面,一个是他曾经深爱过却离开自己的女人,另一个则是他的儿子,而此情此景对他而言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女人与他记忆的她有些不一样了,从前的长发剪成俐落的短发,风韵也越见成熟,六年前还有一些的稚气,现在在她身上已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为母亲的温润光辉,多年不见,她更迷人了。
蓦然,她苍白的脸庞上,滑下一颗颗晶莹泪珠。
她在哭!
他心头倏然一紧。
为什么哭,因为他得知小海涛的存在了?
她竟敢将他的孩子藏这么久,若今天他没有发现,他可能继续被蒙在鼓里!
怒意狠狠盘据上心头,这女人到底要让他恨得多彻底!
“杰哥!”心有所感,她往窗外望去,讶然见到了他。
当四目相交的刹那,他心猛然一颤。凭什么,凭什么她还能够让他震撼?!他愤怒的握拳,毅然转身离去。她别以为为他生了孩子,他就会原谅她所有的过错,不可能会的!
他椎心了六年,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做不到!
他至今还恨着她,恨她的离去,恨她根本不爱他,她若够爱他,当年又怎么可能走得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她白皙的脸庞更加惨白,泪如雨下,止不住,流不尽。
就算到来了,还是不愿意面对她吗?
就连让她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不给吗?她忍不住垂首哭泣。
“听说你拿了白家一笔钱,有了钱何必住这种破房子呢?”想不到掉头走的人又回来了,他傲慢的出现,讥讽的问。
他本来不想进到这间屋子来的,但是又想到自己没必要“逃”,这么一走好像自己才是心虚理亏的一方,那岂不可笑。
乍见他回来,她心一紧。“白家人给的钱我没拿……”她呐呐的说。白家是给了她钱,但她分文未取的退回去了,她的爱情不是买卖,这笔钱她不可能收。
他抿了抿唇。“若想展现志气,那大可不必,因为这样只是矫情罢了。”
对他的嘲弄,她张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都走了六年,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让许秘书来说想见我?该不是因为后悔没拿白家的钱,所以想利用儿子从我身上要一笔吧?”他恶劣的再说。
她被羞辱得双唇微颤。“我要求见面不是为了钱。”她摇头,心痛他会对她说这种话。
曾几何时,这双对自己盛满爱意的眼神变得如此嘲弄与不屑,她宁愿他愤怒的向她吼、怒骂她,也不要他这般极尽挖苦之能事的辱没她,在他眼底,她已看不到一丝一毫曾经有过的恩爱温度。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就算有,也就只剩——”他眼神极其复杂的看向躺在她腿上熟睡的小海涛,这令她心惊胆跳,连忙抱紧自己的儿子。
他见状,不由得冷笑。“他不是我的孩子吗,你害怕我会对他怎么样吗?你藏了他这么多年,不,这不是藏,是偷,你偷走我的儿子,而且一偷六年,现在即便我要带走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指责她的隐瞒,冷睨的目光足以冻结任何事物。
她一愕。“隐瞒小海涛……我是不得已的。”她艰涩地吐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