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刚知道自己罹病,正是心情最沮丧的时候,她却开始避而不见,直到她生日那天,他亲眼看到她和卢文琰亲密的从皮件店出来,他生气的上前质问……
然后她说了什么?
盛远,我觉得我没有错,我只是做了更好的选择而已。
这句话彻底打垮了他的信心,她说她还年轻,她要选择更好更健康的男人,她不想把她剩下的人生浪费在他这个病人身上……
裴盛远想起来了,通通都想起来了,那残酷的一天,让他身心俱疲,差一点就自我了断,直到父亲一通电话打来,要他回英国接受治疗,原本犹疑的他,心想横竖不过是死,便当机立断飞了回去。
“……所以我回来了,身价地位都比卢文琰高,你又要重新做更好的选择了,是吗?”
他心痛地望着纪扬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爱情的假象蒙骗了这么久。刚刚他才兴匆匆的送丞丞上学,沉浸在家庭气氛的美好中,转眼又要接受她曾经劈腿的事实,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由极乐到极悲,如此大的落差,教他一下子怎么承受?
他以为直率的她,却是现实的;他想象中美好的她,内心却无比丑陋;他自以为聪明,其实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盛远,不是这样的,关于卢文琰那段,我可以解释……”光听他说的话,纪扬钰知道他恢复记忆了,很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被打断。
“还有什么好说的?”裴盛远冷笑着摇头。“难怪你能马上和别人生个孩子,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对吧?你爱的只是我的财富地位和权势,所以使尽心机靠近我、了解我,让我对你留下印象……”
“裴盛远,你越说越过分了!”纪扬钰心里一寒,难得动了气,因为他居然质疑纪丞宣是她乱搞生下来的孩子。“不管是以前或是现在,明明都是你先开始接近我!而且丞丞他、他并不是……”
夏芸芸见机再次打断纪扬钰的话,比她还大声地哭喊道:“别管那个野孩子了,盛远,你要知道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要不是你当年回来的时候太伤心,手术失忆后,我也不会瞒着你以前的事,还假装以前和你交往过,我只是不想你重蹈覆辙啊!没想到你来台湾后,又被这个女人缠上了,我这么爱你,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受骗?”
“够了!”一下子受到太大的冲击,脑子里塞了这么多东西,裴盛远已经受不了了,他怒瞪着屋里的两个女人。“不要再说了!我谁都不相信!女人太可怕了!”
说完,他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留下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
纪扬钰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却不追上去,沮丧与难过,全被她硬吞了下去。
一方面她想让他冷静一下,另一方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总是会回公司,她有得是时间慢慢向他解释。
被他羞辱,她认了,这是她欠他的,不过,她也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是到时候要向丞丞解释,麻烦了一点而已。
还有,心里的那个伤口要修复,可能要比当年多花一点时间……
既然主角都走了,夏芸芸也懒得再哭了,索性收起了泪水,大摇大摆的离开,临走之前,还故作同情地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纪扬钰。
“唉唷,你好可怜喔,被一个男人抛弃两次。不过我告诉你,事情可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第8章(1)
还好,裴盛远仍然到公司上班了。
来到公司后,纪扬钰向丁琴探询总裁的去向,得到他在办公室里的答案后,她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该把皮绷紧一点。
他很生气,她知道,因为从以前认识他,就知道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敲了敲总裁室的门,听到他的回应,她屏着气,进门。
昨夜才缠绵了一夜的两个恋人,不过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再见时已心存芥蒂,彼此间的鸿沟如大海一般,看着对方的目光竟都带了点陌生。
爱是这么容易消失的东西吗?纪扬钰心碎地想。
“你来做什么?”裴盛远冷冷地开口。“纪秘书,我没有叫你进来,请你出去!”
“只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你就这么冷淡了?”对于他显然要排挤她的举动,她没有动气,只是心酸。
“你耍我耍得还不够吗?我只是不想再听到欺骗的话,不行吗?”他仍在盛怒中,他向来自视甚高,不敢相信如此聪明的自己、什么事都掌握在手里的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欺骗?!
“看来,你对我的信任感仍然不够,夏芸芸的一席话,就让你视我为仇敌……”
纪扬钰摇了摇头,却被他打断。
“你真的认为我失忆后,就成了个笨蛋吗?”瞧她那淡定的模样,裴盛远更是怒从中来,指着自己的头。“那些沉痛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一直沉淀在我的脑子里,直到夏芸芸提醒我,我就全都想起来了!她说的那些事,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你敢否认?”
纪扬钰深吸了一口气。“我承认。”
“既然你承认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一个会欺骗我的伴侣,更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我能对你做到最大的仁慈,就是继续让你在皇家瓷器任职,毕竟你还有小孩要养。”他忍住了叫她滚的冲动,然而冰冷的目光已经摆明了要她快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我该感谢你吗?”她苦笑了一下。“你能不能听我说一个故事,再来评断我是否虚情假意?”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次,换她打断了完全无法冷静的他。“我只说这么一次,以后你想听,我也不再说了。若你不能接受我的说法,我也不会再纠缠你。”
难得听到她恫吓般的语气,裴盛远不禁愣了一下,不过他逼自己沉住气,听听看她究竟想说什么。
纪扬钰轻轻一叹,幽幽诉说,“七年前我们相遇,相恋了两年后,你健康检查发现自己得了脑瘤,因为脑瘤压迫到海马回,动手术的话很可能会失去记忆,再加上手术的成功率不高,所以你告诉我,你不愿接受手术,因为你不想忘了我,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好好的爱我。”
他静静的听着,到目前为止她说的都没有错,在他记忆里,确实也有这个画面。
“可是身为深爱你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做任何努力,就看着你去死?”她彷佛回到了过去,表情变得凄然。“这时候,夏芸芸私底下来找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可怜兮兮的告诉我她是你大学学妹,爱慕你很久了,希望我将你让给她。”
裴盛远皱起眉,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但确实有可能发生,因为在学生时期,夏芸芸就一直绕在他身边,像只花蝴蝶似的。
而他也不怀疑她怎么会找上纪扬钰,光凭他与纪扬钰复合一事,夏芸芸马上就能得到消息去纪家门口堵人,就知道夏芸芸必定一直安排着眼线在他身边。
纪扬钰的柳眉微微阖拢,眼中出现了苦痛。“当然,我是不答应的,然而她提出的条件却让我不得不妥协。她说她父亲是国际脑科权威夏纪城,她有办法救你,但我没办法,在我身边你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要我离开你,而且是彻底的离开。”
“她要你走,你就走吗?你没有问问我的意见?”裴盛远不满地道。
她摇了摇头。“我太了解你了,老实告诉你这一切,你是不可能走的,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我请卢文琰帮我演了一出戏,把你气走,再由夏芸芸通知你家人要你回国,你果然在那天之后就匆匆离开……卢文琰为此还内疚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