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向崔胜威喊。“喂,狗崽子!伤了我这么多人是怎样?想干掉我吗?不过请老师过来聊聊,有必要闹成这样?”
中计了,又被死老太婆整了。崔胜威怒瞪着她。
徐明静转向高金霞。“你说的事,我会跟团员商量过再答覆——”
“小心!”
保镖甲突然惊呼,只因徐明静忽然扭住斑金霞的手,用力扯近与她面对面。
“这次就算了,下次要找我来,记得礼貌点。”她放开手,瞪视高金霞。“要是再把人当玩具耍,我就放火烧了这里。”
“天啊,这狠劲跟狗崽子一模一样啊。”高金霞大笑。这豁出去的眼神以及无畏的表情都和当年的崔胜威不相上下。
徐明静下楼,保镖们冲上前,却被高金霞喝止。“让她走。”
她越过保镖,经过崔胜威面前看也不看,直接走向门口。
崔胜威怔住。他被讨厌了吗?
是啊,他这模样跟禽兽有何分别?跟高金霞有何分别?都是沾惹血腥的人啊。一片Pick忽然击中他的脑袋。“喂!”
他回身,看见徐明静望着他。“送我回家。”
他愣住。
她扬眉。“不肯吗?”
车子在暗黑的山路中奔驰,车外暴雨淅沥,车内的人心情也不平静。
“所以她找你是为了让你们的乐团在她庆生宴上表演?”
“唔。”
“我还以为——”高金霞真变态,故意让他发神经地打进去,让他在徐明静前出糗。马的,死老太婆,要不是她有他的把柄,他真想给她揍下去。
徐明静看向操纵方向盘的那双手,尽避戴着皮手套,但经历方才的斗殴,手套关节处破了,上头还有干掉的血迹。再看看他的脸,嘴角破、额角淤青,身上的伤应该也不少,可是他一副没事也不疼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思干涉她。
“不要答应。”他说。
“价码很好,表演一场傍我们乐团十万。对了,老太太说你也会在,要我盯着你把那首歌练好。”
“再多钱也不要答应。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那种人往来。”今晚他吓坏了,光想像徐明静出事,心脏都要痛裂了,到现在还没办法冷静。
“我的事你管不着。”
“徐明静!”他在路旁煞住车,瞪着她。“你没看到她家有多少保镖?什么样的背景需要请那么多保镖住家里?”
“是指被你打趴的那些保镖吗?”她冷哼。“你更危险吧?”
他怔住,有些尴尬。“我是听她掳走你所以——”
“太夸张了,你以为你在演‘追杀比尔’吗?”
“‘追杀比尔’是女的杀男的好吗?”
“崔总裁,你是小朋友吗?就算我真的有危险,一般人也不是这样冒冒失失拿铝棒打进来吧?应该先报警——”
“报个屁!”他咆哮。“分局长就是她家常客,你要是真的怎样了,顶多按失踪人口处理——”
“你大声什么?”
“因为你蠢。”他吼得更大声。“为什么对自己的安危无所谓?我叫你防着她,你照听就好,啰嗦个屁!是不是非要死到临头才知道怕W”
“你放心!就算我怎么样,也不会要你负责,绝不会怪你头上,行了吧?开车。”
不开。他气炸。
这女人脾气超硬,真不自爱!包怄的是,他干么为个连死都无所谓的女人这么担心?她根本不在乎,他却像个疯子一样怕她受伤。
可恶,他到底在干么?
他瞪着她,她迎视他。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徐明静让崔胜威理解到一件事,输赢谁会在乎?他只他妈的在乎这女人的死活!甚至不惜跟高金霞撕破脸!而这一切的冲动让他明白自己彻底疯了。
她还让他理解到一件事,有些事用钱解决不了,威吓也没有用,就算他暴走晦叫也没用。
曾因为不服输,和放高利贷的混蛋对杠。现在他依旧不服输,但却完全没辙了。要让人屈服,首先必须找到那个人会怕的事,比如金钱、感情,或是性命安危。而徐明静在意哪个?连命都不顾的人在乎什么?什么也不在乎,所以他能怎么办?他心乱如麻——
“崔胜威,你打算这样耗到天亮吗?那你慢慢待着,我自己回去。”徐明静推开车门下车。
崔胜威拽回她。“你疯了吗?现在山上还下大雨!你……你实在是……”他深吸口气,努力缓和情绪。“徐小姐是因为过去很痛,才这么不怕死吗?”
她望着他,冷静得很。
而他像只发狂的狮子,却毫无能耐教她低头。
他叹息。“或许……你开个价吧。”
她偏头打量,有些困惑。
“开个价,你的痛苦值多少?我买。”
“你疯了是不是?”
“是,我疯了,因为你也是个疯子,比我还疯的疯子。所以开价吧,我买,买你的过去——买你的痛苦。”
“神经,痛苦一斤值多少?能打包卖人吗?痛苦很值钱吗?”这个傻子。
“是啊,不值钱,所以或许考虑一下,把过去放下?”
“人怎么放下过去?每个人都是被‘过去’塑造成今天这模样,所以我变成这样,崔总裁也变成今天这样——”
“你错了,把我塑造成今天这样的不是过去,是未来。”
“未来?”
“就像植物憧憬光明,向光生长。人也是因为有想要的未来,才一点一点改变了自己,活出今天的样子。影响我们的可以是过去,也可以是未来,因为我这么认为,所以从不自暴自弃。你……跟我在一起吧,跟我交往,我们一起走向未来——”
这是他此生说过最浪漫的话了,唉,他尽力了。当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也等于暴露自己的情感,感觉自己赤果得可怕,但是与其紧张兮兮地暧昧着,他宁可昭告天下。
徐明静目光闪动,内心热烫着。
忽然,她在这狭小的车厢、这个黑暗世界看见明亮又耀眼的“未来”。
他充满力量,眼神温暖,没想到这么动人的话语会从傲慢的崔胜威口中说出。她一向把他当成嚣张势利的生意人,他却一次次让她惊讶。
他忽然这么认真告白,反教她不知所措。为什么?她不认为自己值得他喜欢。况且她怎么能放开背后的男人,无耻地甩开阴影,奔向光明?忘记曾经犯过的错,把内疚弃之不理?可为何,她竟然有股冲动——这男人宽阔的胸膛近在咫尺,他已经提出邀请,只要她肯上前一些……只要她愿意靠近……
徐明静沉默片刻,回答。“我绝不可能跟你有任何未来。”
“哇——”崔胜威捂住胸口。“果然是你的风格,这么干脆拒绝我。”
“我是讲实话。”
“喂。”他气恼。“一般人就算要拒绝,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对方的心情?至少会不好意思的说我回去考虑看看,然后再发一封婉转的简讯拒绝吧,你干么让人家这么难堪?”
“这样喔。”她笑了。
“这样喔?”她的笑让他更呕,难堪又挫败,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女人告白呢。“而且还是一个为你担心到冒着暴雨奔来干架的男人,至少值得你考虑一、两天再拒绝吧?像我这种条件的男人真是……你不识好歹。”
“打击有这么大吗?”他像小孩般使性子的反应害她直笑。
“是,很大,大到我不想活了。喂,你害我的脸都丢光了,怪不得人家说最毒妇人心。”他低头,很沮丧。
“喂,活在未来但现在感觉很丢脸的崔先生。”
“干么?”
“别这样,这一切会过去。你看向未来吧,明天醒来就可以忘记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