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丞相死前吼出的那句话,就像句诅咒。
这段小插曲被在场的官吏平息了下来,但现场有厉阳派去监督的人,所以消息还是传回他耳中。
当晚,厉阳回到龙玄宫,似乎是想静一静。
孟德曦要外头的侍卫噤声,悄悄进去,看着他被阴影笼罩的身影。
“你后悔了吗?”她在他背后叹息,知道亲手判了扶持自己登基的臣子死罪,心情很难平复。
她和朱丞相并无冤仇,本不相信主使者是他,后来才知厉阳为了迎娶她,拒绝立朱丞相的女儿为后,她因此受到朱丞相的怨恨,接着厉阳一连提出了废奴人制、废后宫等变革,又将朱若眉指婚他人,才会引发朱丞相的杀机。
“不,我不后悔,他罪本该死,而且,朕还要利用他的死来告诫其他人,要是敢妄动你,下场就会和他一样。”厉阳紧握着拳,忘不了她受袭击的那一幕,要是他晚来一步,或是悍儿没有及时啄伤那个人,她会出什么事?
他想起今天受令去监看朱丞相的暗卫提起,朱丞相临死前竟大喊“黎国有孟德曦将灭”这种危言耸听的话,朱丞相到死还不悔悟,所以杀了他是最好的结果,才能给其他意图伤害皇后的人一个警戒。
“德曦,我会保护你的,不论是谁,我都会为你铲除掉,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厉阳转向她,信誓旦旦道。
孟德曦知道他办得到,就算是豁出性命他也会保护她,可是,他内心的痛怎么办?
在这座皇宫里,他的母后在冷宫病死,他的父王待他冷漠无情,他的兄弟又想置他于死地,现在,那个将他推向王位的忠臣竟背叛他,让他得亲自下旨处死,他没有一点痛吗?
孟德曦走近他,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厉阳,让我陪着你。”
“德曦……”厉阳朝她露出一抹笑,唯有在她面前才能释放的黯然笑容。
孟德曦看了心疼难耐,踮高脚,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厉阳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德曦,你……”
孟德曦拥紧他的颈项,脸上浮起淡淡红暈。“让我陪着你……”
她温柔妩媚,眸里爱意浓烈,厉阳一时情难自禁,来得汹涌,他大力扣住她后脑勺,恣意吻她,将她的衣衫嘶的一声扯破,大手熨上她白皙细致的肌肤。
孟德曦并不害怕,这是她想要的,也是夫妻间自然而然的事,本来就该如此。
她可以为他做什么呢?她想让他忘记痛苦的事……
朱丞相处决后没多久,如厉阳所料带来杀鸡儆猴的作用,近日朝廷格外平静祥和,没一点纷争斗乱。
今天风和日丽,孟德曦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刺绣,想练习绣只像悍儿那么漂亮的大鸢,她想,等练习好了再帮厉阳绣件袍子,肯定很有气势。
“娘娘应该缝小袜子才是,快要有小女圭女圭了嘛!”桃香凑过头看她绣了什么,有点失望道。
孟德曦停了下来,望向她道:“什么小女圭女圭?”
桃香暧味道:“娘娘,桃香知道喔,上次您在龙玄宫过夜后,隔天身上就多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桃香不小了,知道小女圭女圭不是送子鸟送来的!”
孟德曦被说得满脸逋红,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桃香,你那么想抱小女圭女圭,你看你中意谁,本宫帮你作主,你明年就能生一个自己抱了。”
桃香果然吓到了。“娘娘,桃香要服侍您一辈子,才不嫁人!”
“嚷那么大声做什么?”
桃香见厉阳来了,迅速朝他恭敬道:“皇上,那桃香先退下了。”
厉阳叫住她,交代道:“慢着,你去准备……”
一看到厉阳踏入寝殿,孟德曦心里害臊的想遮住脖子,手伸到一半才想到吻痕早退了,遮什么遮啊!
她放下手,愉悦地扬起菱唇。
她和厉阳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只是,他们的第一次太狂放了,竟在他的龙玄宫正殿上就亲吻起来,厉阳还撕了她的衣服,幸好他还懂得节制,抱起她到寝殿里,要不外面守着的人进来了怎么办?
厉阳也有体贴的一面,接下来几日,她看得出他明明想要她,却体恤她初尝云雨而没碰她,让她甜上心头。
“德曦,躺上去。”
孟德曦回过神,就见厉阳已站在她面前,指着她坐的那张软榻,她脸色一变,贝齿微咬,不敢相信大白天的,他竟要她躺上去?!
“德曦,我要作画,快躺到上面去!”
“作画?”原来是要作画,她是想到哪去了?孟德曦心里有点羞愧,表面上仍是镇定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作画?”
厉阳笑得有点邪肆。“你不知道作画也是夫妻间的情趣之一吗?为夫很久没画你了,今天刚好有这个心情。”
孟德曦顿时想起在雁国时,他为她画的那幅画像,让她看得心动,心头麻麻的。“可是你今天不是要微服出巡?”她道,眼神闪烁不定。
“皇后,你记错了,那是明天。”厉阳眼眸深深锁住她道。
“那你的奏摺……”孟德曦微蹙秀眉,就是希望他不要作画。
“早看完了。皇后,躺好。”厉阳轻柔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孟德曦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不想妥协,更觉得他在大白天作画不像话。“皇上就算忙完公事,也该把握光阴做点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和臣妾……”
“皇后是想说朕嬉戏作乐吗?那倒不错。”
厉阳不在意的接口,然后猝不及防地弯下腰为她月兑鞋,将她的双腿抬上榻,令孟德曦倒抽了口气。
“对,就这样躺着,不要动……”厉阳拿了个枕头垫在她后背,调整她的姿势,再帮她顺了下长发,最后将她的裙子撩高到小腿处。“这样撩人多了。”
撩、撩人?!孟德曦被他气得说不上话,他满脑子只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吗?竟要她躺在软榻上,还掀高她的裙子作画!
“皇上,都准备好了!”桃香很快地抱来厉阳交代的画具,刚好见到这一幕,瞪大眼低声窃笑,孟德曦见状眼一眯,以唇无声念出“嫁人”两字,把桃香吓得跑了。
寝殿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气氛变得宁静。
厉阳摊开画纸,细心的铺在地上,孟德曦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张的画纸,不知他打算怎么画,跪着画吗?
厉阳确实是跪着画的,他磨好墨,拿着笔,抬头看躺在榻上的她,思忖着要如何下笔。
“德曦,看着我,只要看着我就行了。”
孟德曦被他说的心里浮起不自在,当厉阳第一笔画下时,她的心更是一热,融入他行云流水的技巧里,不禁佩服起他的画功。
厉阳曾说过,为了讨他父王欢心,他学过很多才艺,连画画这种一般皇子们没耐心学的事他都学了,也或许是才能,他的人像画得特别好。
他将她脸部线条、五宫完美勾勒出来,披散在眉上的发丝也画得栩栩如生……她忍不住伸长脖子,想看得清楚点。
“皇后,你这一动,要朕怎么画呢?”厉阳揶揄道。
“你不知道不能动很不舒服吗?”孟德曦哼道,可不承认她想偷看。
“很快就好了。你这表情很好,就这么看着我。”
闻言,孟德曦更发嗔的瞪着他,厉阳一抬头就与她视线对上,心坎像是被撞入了什么,神魂颠倒。
孟德曦看他迟迟没低下头作画,只专注盯着她看,那双含情脉脉的黑眸深邃又迷人,看得她心头一悸,忍不住嗔道:“大白天荒废光阴在作画上,你真是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