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选择题吗?也许他们会问别的问题。”淽潇不平。
她今天出现的目的是讲和,半点不想抢戴淽艾和孙易安的风头。
“是啊,也许他们会问‘潇潇,你什么时候知道孙易安移情别恋’、‘萧潇,对于妹妹怀前男友的孩子、心里有什么感想’、‘萧潇,面对这样的背叛,你不难过吗’、‘萧潇,你为什么要参加这场婚礼?
是想互别苗头,还是想泼新郎红酒’。”
潇潇鼓起腮帮子,吐气!“你把我的朋友当成狗仔队?”
“不管是不是狗仔队,天底下没有不喜欢八卦的人,有点心理准备吧,我敢保证,你的朋友们一定会把这个消息PO在网路上,不然就是卖给八卦杂志,明天‘贺肇与失散多年妹妹重聚’的新闻将会盛大登场。”
“真的吗?”她吓一大跳,开始后悔让哥哥参加婚宴。
贺问晴看出来了,微哂,起初他确实没打算参加,这是戴家和孙家的场子,就算心里不爽,但潇潇说得对,那种男人不值得留。
可是和潇潇聊过后他火大了,他没想到薛珊珊可以偏心到这等程度,居然在事发时,第一个反应是让潇潇退让,更没想到她之所以出车祸,竟是因为孙易安企图强迫她把事情压下来,导致意外发生。
好啊,既然没有人疼潇潇,他就带回来自己疼;没有人可以替她争脸、他就帮着争,至于那个怀胎十月的不爱她,就让他这个有血缘的来疼爱。
他知道自己心理有障碍,他想把所有得不到的全给潇潇,是因为企图在她身上弥补自己所有遗憾。但他必须这样做,必须用爱一点一点缝补自己的伤口,否则这辈子,他有再大的成就都不会快乐。
“当然是真的,明天的报纸或网路新闻上,我们两个的照片会被摆在一起,眼睛圈起来、旁边写相似度100%,鼻子圈起来、相似度80%,下巴圈起来、相似度80%,气质100%.等等。”
“那……我们爸爸的事会被挖出来吗?”
“当然会。”陆启为也许还会再红一遍,说不定自己也会因此受益,即使并非他所愿。
“我妈会受到二度伤害吗?”
超不爽,这个时候还考虑那个没把她当女儿看待的妈妈!咬了咬后牙,贺问晴说:“所以我语焉不详,让他们把你一起算到我妈头上。一个深情不悔的女性为音乐才子耽误终身,不、肯定会有更耸动的标题出现,才能刺激读者的购买欲。”
“我得先跟妈妈和叔叔打声招呼才行。”
“已经打过了。”他连舅舅、舅妈那边都打过招呼,这些年他们形同陌路,为潇潇,他硬着头皮上门,没想到自己是表弟妹们的偶像,而许多恩恩怨怨随着外祖父母的去世、淡了。
“那我需要知道贺阿姨的故事吗?”
“回去后再告诉你。”
“好。”
他们一面吃饭一面聊,许多人把目光胶着在两人身上,这对多年不见的兄妹才相认没几天便这样熟悉,谁能否认血缘带来的亲密?
他们回去后,贺问晴告诉淽潇关于他妈妈的故事。
他说:“我妈知道自己怀孕后就告诉那个男人,可他非但没有想负责的意思,反而要求她把孩子拿掉。”
至此,潇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始终不叫一声爸爸或父亲,而以“那个男人”称呼。
他的妈妈不愿意拿掉孩子,她选择离开台北、找个陌生的城市生下贺问晴,她在快餐店打工将儿子养大,母子俩生活虽然窘困,却是母慈子孝、幸福和美。
但好景不长,他六岁那年,贺盈盈病了,她只好带着儿子返家,希望父母亲能够帮她一把,没想到他们迎来的不是亲人的接纳,而是无情的斥责,他们说:“贺家绝对不承认这个野种。”
贺盈盈可以容忍家人对自己的斥责、却无法忍受他们伤害儿子,于是她没告诉家人自己生病的事,便连夜带着儿子离去,谁都没想到,那是她与家人见的最后一面。
那天南下的火车上,妈妈抱住他,认真对他说:“为了你,我必须活更久一点。”
自此,贺盈盈努力工作并改吃素,她奉行有机养生法积极治疗,她撑过炼狱似的生活,不肯被打倒,她坚朝地为儿子活着。跌破医生的眼镜,她多活了十三年,直到贺问晴高中毕业、踏进演艺圈,她才放心地闭上双眼。
妈妈去世的时候,他还不够红,没办法给妈妈一个风光丧礼,但他通知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丧礼上,他看到他们脸上的悔恨。
妈妈离世前,告诉他,“阿问,无论如何都别失去一颗爱人的心,懂得付出、你才会得到幸福。”
这话说得太晚,失去母亲、失去挚爱,他便一并失去爱人的能力,直到那个男人找到他、告诉他:“你有一个妹妹。”
贺问晴说:“媒体将会追问,我妈妈为什么把你送给别人养,我会说:‘因为当时,妈妈发现自己生病了。’其他的话都别多说,因为我们年纪太小‘不清楚’,那个时候你刚出生、我才六岁。”
淽潇点点头,靠在贺问晴怀里,她用拥抱温暖他冷冷的胸口。半晌,她开口说:“哥,你比我幸运,有个爱你的妈妈。”
简短几个字,她让他更心疼。
事情如预期中那样发展,接连两个星期,这对兄妹的故事在媒体上不断出现,还有人将淽潇从小到大的功课表现挖出来,以前没地方可以炫耀的成绩,现在有几百万人知道了,她的优秀不是随口说说。
贺肇辛苦的少年生活也被人挖出,唏唬之余,观众都觉得当年贺盈盈做的决定是对的。这一波新闻替贺肇的新专辑提早打了广告,唱片公司临时决定把发片日期往前挪两个月,他的假期就此蒸发。
至于戴家那边,状况更多。
许多邻居窃窃私语,“原来是戴先生领养回来的孩子,难怪和他们家的人长得不像。”
“我就说,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还是常挨戴太太的骂,原来不是亲生的。”
“说不定戴太太以为潇潇是戴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女,心里不好受呢。”
“对啊,我记得那时戴先生和戴太太带萱萱出国住,回来身边就多了个潇潇,我还取笑他们是不是以为换风水就会生儿子,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潇潇那孩子懂得感恩,在电视上直夸戴先生的慈爱,和妈妈的教导。”
“对啊,她还说妈妈经场她的手去上学,哪有这回事,我明明看戴太太牵的是艾艾。”
“别说了,怎么讲,领养的哪能疼得过亲生。不管戴太太怎么不喜欢,她都让潇潇受到良好教育,光是能从名校毕业就很不简单,你看看贺肇,虽然现在有成就,可那是一路苦过来的,他跟着亲生妈妈生活艰难,想好好念书都不行,电视上说,他从国中时期就开始打工。”
“这对兄妹真可怜,幸好他们的爸爸、妈妈在天上看顾着,终于让他们兄妹团圆。”
这些话一句不漏地落进薛珊珊耳里,她心底难受,却无法替自己辩解。
因为她确实没疼爱过潇潇,确实没有给过她母爱,虽然她口口声声不想让潇潇走她爸爸的老路,说她的严厉是为她好,可那何尝不是借口,她比谁都明白,自己的愤怒是因为二十几年过去,她依然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
丈夫安慰她,“你别胡思乱想,哪家媒体不说我们的好话,公司的同事都夸我们慈爱呢,还有人想邀萱萱、艾艾上电视。这样也好,以后我们回家过节,爸妈和家人再不会给你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