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和但坚定地说:“孩子的事,我会给个交代,你们回去先跟爸妈这么说。”
钟珂听到这里简直要跳起来。叫他好好解释,他却越描越黑,这样不就好像承认他们真的生了一个孩子吗?
但她答应了他不会开口,而且看这态势,如果她又开口澄清,她们几个小时之内是不会轻易走了,搞不好还会把他爸妈找来,到时她还逃得了吗?
不如就先闭嘴,默认他的说法,把善后的难题交给他,反正是他要面对他父母,又不是她。
钟珂紧抿着唇,终于看到他的姊姊们起身要走了。
等到她们真的走了,大门阖上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遍,这种事要是常常发生,她会短命。
“元日刚!”她紧张的捉住他,急切的要跟他谈清楚,只差没揪住他衣领了。“你一定要跟你姊姊们说,我们不是她们想的那种关系……”
“这次真的没得澄清了。”他好笑地看着她,宠爱的抬手揉了揉她的乱发。
“你一早穿着我的衬衫从我房间走出来,她们还会认为我们不是她们想的吗?”
第7章(1)
不对,一切都不对。
半个月过去了,钟珂仍常常皱眉在想她跟元日刚的关系。
究竟谁来告诉她,他们是怎么从不典型的偷欢变成固定的不典型偷欢的?
每天他来接她下班,把她绑架到他公寓里,他亲自下厨烹调各式简单但美味的料理喂养她,把她喂得饱饱的,然后再把她拐到房里慢慢吃掉。
他不在她的计划里,她的计划中在往后三十年都没有男人这一块,而他却硬是闯了进来,还待得安适极了。
所以,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原不该有交集,在相亲那一夜之后就不该再见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亲密?
好,她承认自己只要有一天没接到他的电话就会心神不宁,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不是吗?
不是因为喜欢、爱之类的,是因为他天天都出现,天天都会打电话给她,如果一整天没跟她联络,她当然会挂心。
然而在钟珂内心深处是很清楚的,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的把元日刚的存在透明化,他已经很重要了,这是事实。
她享受着他的呵护、接送、美酒美食和……呃,性,但却死都不肯承认他是她的男人,拒绝承认他们是一对在交往中的情侣。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姊姊们说孩子的事,不过他姊姊们也没找上她就是,她也就合理的认定了他已经圆满的解决了。
直到这天,元家司机恭恭敬敬的送来一大壶补药,钟珂以为又是元日刚的杰作,然后她的手机响了——
“是小珂吗?”
声音亲切温和,但没听过,不知是哪位长辈?
“我是。”她皱着眉头看那一大壶的补药,一边移动游标找资料。“您是哪位?”
“我是日刚的母亲。”
“伯母!”钟珂霍地跳起来,态度也立即转为恭敬,就跟接到她大妈的电话时一模一样。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光是说话就让人打从心里肃然起敬,对于男方家长的来电,她丝毫不敢等闲待之。
“日刚说你经痛很严重,又自己一个人住,所以我让熟识的中药行炖了几帖补药,都是对女人身体好的,你记得三餐温热了来喝。”说着,元夫人轻叹了口气。“肯定是月子没做好才会这样,苦了你了小珂,下次我来帮你坐月子,一定把你补得健健康康……”
钟珂一阵眩晕。“什、什么月子,伯母?”
“我跟你伯父都知道了。”元夫人遗憾地说:“孩子在国外,一时半刻也不能送回来,日刚坚持要给孩子——段心理准备的时间,我们也只能听他的了。”
钟珂生平第一次对人唯唯诺诺,她忍着想立即杀到元日刚面前找他算帐的火气,客气的应酬了元日刚的母“日刚的姊姊们都说你很漂亮,女乃女乃很想见见你,当然我跟你伯父也是,只是日刚一直说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我们,不过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准备了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元夫人笑了下,慈爱地说:“总之,我们晚上见了。”
晚上见?
这是什么意思?她晚上要去元家吗?
显然在电话里询问元日刚的母亲绝不是聪明的做法,一挂上电话,她立刻打给元日刚。
“你母亲说我晚上会过去你家,这是什么意思?我没说我要去你家!”她一口气说完,等他给解释。
“我妈打给你了?”元日刚声音含笑。“她真心急。”
“心急?心急什么?”她皱眉,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你母亲还派人送补药给我,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送补药给我?还说一定是我生孩子时没做好月子的原故,难道你还没跟家里说清楚没有孩子吗?”
他一笑,可以想像电话另一头的她有多烦躁。“我说了。”
她的眉心越蹙越紧。“那你母亲怎么还会提到孩子?”
元日刚气定神闲地说:“长辈有他们自己的解读,我总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不是吗?”
她不悦的加重了语气,“你一定讲得不够清楚。”
天知道他是怎么讲的,是那种“时候到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说明吗?那种说明还不如不要说。
“可能吧。”元日刚又笑了。“那你要自己跟他们说吗?”
钟珂的警戒等级顿时升高了。他现在是在挖陷阱给她跳吗?以为她会那么笨,傻傻的跳下去?
她板起了面孔,严厉地说:“元日刚,我先跟你说清楚,我不去你家,绝对不去?”
他温言,“我当然不能勉强你。”
“那就好。”钟珂扯扯嘴角,总觉得自己坐在贼船上。
才这么想,就听到他慢悠悠地说:“不过,女乃女乃已经八十六了,知道你要来家里,一早就起来穿上她衣橱里那件最隆重的旗袍在等你,你忍心让一个等了一天的八十六岁老人家失望?”
她一听就火大不已。“元日刚!你好卑鄙!”她好想指着他的脸骂,可是指不到!
元日刚咧嘴大笑。“我知道。”
他知道她会去的,因为她是个嘴硬心软、外冷内热的女人,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有颗柔软的心。
“你几点来接我?”钟珂含恨的撇了撇嘴角,脑中浮现的一大早穿好旗袍在等自己的老人身影让她坚持不下去。
“六点。”元日刚微微笑。“七点吃晚餐。”
钟珂看着自己身上的便服,眉一皱。“挂电话吧!我得打扮一下!”
“好,不过我想让你知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要再灌迷汤了,卑鄙的家伙!”
当她气呼呼的挂上电话,看到彩心和陶陶都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她。
元日刚天天来接她回家,虽然她没承认他们在交往,也没正式向她们介绍他,但她们都知道他了。
“今天要见元医生的家长啊?”彩心笑嘻嘻地问。
“说来话长。”钟珂撇着嘴收拾桌面的东西。“我得去趟百货公司,要买衣服和伴手礼。”
“其实这样就很好看了。”陶陶由衷地说。
钟珂继续收东西,没抬眼。“还是买套新的比较好。”
她没说自己想穿裙装去,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就是觉得去见他的家长穿裙子比较好,是下意识的想给他们好印象吗?钟珂不肯去正视这种心态代表了什么意义,而这意义背后又代表了什么……
“可以给老人家另外买条丝巾,我外婆就很喜欢丝巾,很多场合都用得着,挑花色鲜艳的。”彩心给了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