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觉得这太冒险了。”
苏以薇唇角抽动了一下,这个丫头根本是故意纠缠,盼着她直接给个答案。“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确定了没有?”
满儿可怜兮兮的撇了撇嘴。“确定了。”
“什么确定了?”
满儿惊慌的跳了起来,苏以薇忙不迭将手上的匣子放到旁边空着的圆凳子上,将圆凳子推到桌下,站起身走到步入房内的苏以墨面前。
苏以墨好笑的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一眼。“怎么如此惊慌?”
“哥哥无声无息的跑进来,吓死人了。”
“房门没关上,我就进来了。”
苏以薇悄悄瞪了满儿一眼,用眼神质问她这个后面进来的人怎么没关门?满儿无辜的噘嘴,回视的目光回答——小姐又没叫她关门。
“我要去干活了。”满儿还是识相的赶紧溜之大吉。
苏以墨挑了挑眉。“这个丫头为何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谁教哥哥看起来就像个老夫子,满儿一见到哥哥就会感到紧张,不赶紧跑,难道留在这儿抖着双脚一坐在地上吗?”苏以薇调皮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说起来还真奇怪,她在他面前就会自动进入妹妹这个角色,感觉自己真的小了他三岁。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见过比他还像个老头子的人,真替他未来的老婆担心,难保不会被他闷到蔫了。
苏以墨宠爱的模了模她的头。“你就爱取笑我。”
“哥哥不要老是板着脸,无论开心还是生气,都是一个样子。”
“一张脸不是一个样子,难道会是两个样子?”
太过厉害的人就是这点讨人厌,永远别想在口头上赢过他,这一点伍丹阳就可爱多了……怎么会扯到他呢?苏以薇赶紧念头一转,问道:“哥哥找我有事?”若非有事,哥哥一定埋首苦读,哥哥老说要考个状元给她瞧瞧,不过她也知道,仅管乡试拿了第一,会试得了一个进士应该不是问题,但是殿试要拿第一,不可能没有运气。总之,哥哥为了考个状元给她瞧,一直很拚。
看着他,她总觉得心疼,也不解为何他如此拚命?不过后来她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想必是上一代的仇恨逼着他吧,因为他曾说过,爹负了娘。
上一代究竟缠绕着什么样的仇恨,哥哥不愿意言明,她问干娘,干娘不清楚,只道爹为了上位舍弃了娘和他们兄妹俩,可是,真是这样子吗?很小的时候,娘总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娃儿,经常在她耳边倾诉对爹的思念,若爹真是负心汉,娘的思念为何净是深深爱恋?“最近静安好几次派丫鬟过来找你,都没见到你。”
苏以墨与程二公子程夏生是一同进学堂读书,也因此成了好朋友,可是几年过去,苏以墨已是举人,可程夏生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虽说程家无意要程夏生走科举当官,毕竟程家子嗣不多,兄弟必须齐心在家中的事业上,只是,若能考个秀才举人,不仅能提升自身的地位,扩展人际往来,也能淡去商贾的铜昊之气。
苏以薇的脑袋快速一转,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我最近经常去乞丐庄,乞丐庄的梨子收成了,我要帮他们采收,还要教他们如何做果酱,要送来十面香贩售。”
“你这丫头,脑筋动得真快。”
“这么一大家子的人要吃饭,总要想法子挣银子啊。”
“你就是这么护着他们,难怪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不知死活跟着你蛮干胡干。”
她赶紧捂住耳朵。“那件事我不是已经承认错了吗?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一见到我又唠叨个没完没了。”
“好,我不唠叨了,可是有一件事不能不说。”苏以墨拉开她的双手。“今日我与张婶聊了一会儿,她说你最近常上知府大人的府邸,说是教导伍公子读书识字,这是怎么回事?”
苏以薇真的很想骂人,搞了半天,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哥哥也知道伍公子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在无意间发现伍公子对读书识字有点障碍,想起小时候听过一枝草大师讲述各地见闻,有人与伍公子的情况相似,一枝草大师说这是一种疾病,也提过如何医治,所以我就想试试看能否帮助伍公子,没想到真的有效。”
苏以墨知道妹妹自小聪慧过人,除了喜欢跟着干娘钻进厨房研究吃食,最大的乐趣就是聆听大人说话,一枝草大师在庆余待了三个月,只要不去医馆坐堂,妹妹就会缠着他说故事,听他畅谈各地见闻,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记得一枝草大师说的事。
“哥哥也知道我对稀奇古怪的事最上心。”这可不是虚话,差别在于阅读障碍并非从一枝草大师那儿听来的,而是她在现代遇见的真实案例。
她从哪儿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名声,于是他语重心长的劝道:“男女毕竟有别,这事若是传出去,招来闲言闲语就不好了。”
“哥哥不用担心,伍夫人已经做了妥当安排,不会有闲言闲语。”
苏以墨还是不认同。“若是让静安知道了,他在学堂大概待不住了。”
“静安哥哥不是这种大惊小敝的人。”已故程家老女乃女乃向干娘提起两家结亲之时,干娘问过她的意思,她考虑得很多,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静安哥哥没什么脾气,很容易沟通,她有任何奇特的想法比较不会绑手绑脚,因此她同意了。
她拥有自由年代的灵魂,不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生活在这种时代,女子不能不结婚,因此婚事最好早一点订下来,要不然倒楣遇到选秀,那就惨了。人家听了,可能会觉得她杞人忧天,以她的条件进不了选秀名册,不过谁知道当今皇上是不是怪咖,专门喜欢吃民间女敕草,再说了,选秀也有选爆女的。
“静安是没什么脾气,你说东,他不敢往西,可是,他终究是男人。”
“静安哥哥应该不是这么不明理的人。”
“你还是不懂,对于自己的女人,男人不讲道理。”
她同意静安哥哥有男女有别的观念,但是女人分自己的和别人的,只怕高看他了,她从来没见过比他温吞的人,感觉神经传导比别人慢上好久好久。
“伍家公子的事还是赶紧推了,知道吗?”
苏以薇连忙点头说知道了,免得哥哥又继续唠叨个没完。
终于,苏以墨交代了几句早点休息,便出了房间,下一刻苏以薇立刻关门,将匣子重新摆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把乌木梳篦,上头雕刻着与匣子外面一样的蔷薇纹饰。
她轻轻的用指月复抚过梳篦,虽然知道他心思细腻,但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再一次感到惊奇。
虽然答应赶紧将伍丹阳的事推了,可是一转身苏以薇就抛到脑后,当老师的舍不得一个用心学习的学生,因此她一如往常,今日铺子里的事一忙完,就准备带着满儿前往知府大人的府邸。
怎料她们正要出门,就见程夏生来到铺里。
“咦?静安哥哥今日为何没有去学堂?”
程夏生很少来找她,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有婚约的男女婚前不能见面,可是程夫人很在意,程夏生当然不敢出现在她面前,除非重要的节日。
“你忘了吗?今日是重阳节。”
“对喔,我都忘了这几日做了好多菊花糕,不过既然是重阳,哥哥怎么一早就去学堂了?”这种重要的节日,学堂的老师也是要休息的吧。
“敏之明年就要赴京应考,当然一刻也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