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深情让她迷惘,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真实、幻想,或者又是另一次的欺骗?
“睡吧,天快亮了。”终于,他沙哑地这么对她说,然后抱住她娇软的小身躯,将她揉入怀中,拥得那么紧。
沉柔的眸光温柔深邃。
他不能失去她的爱,绝对不能!即使代价是死,他也义无反顾。
清晨,她醒来时,男人还沉沉睡着。他睡得很沉,好像十分疲倦,安详的表情像个无邪的孩子。迟疑地,她伸出手,忍不住轻轻碰触他的额头……眉眼……鼻子……与嘴唇。她的心在发颤着,她不能否认爱他的事实,却又心痛于这样的事实。只因为,过去她也曾经以为,他对她也许不全是欺骗、也许有爱,但最后她付出的代价,却是死亡。
她要如何相信,如何才能看得清楚?
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欺骗?
她的眸光,移到他手腕缠绕着的白绫上,想到那道狰狞的疤痕,她还是心痛!
纤白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抚过他的手腕,她解开他腕上缠绕的白绫,检视伤口的状况。
然而,待白绫松开,她却愣住。
他的手腕完好无缺,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有可能吗?昨夜看起来还像是被暴力撕裂的可怕伤口,竟然在一夜之间愈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织云睁大眼睛,回想昨夜发生过的事,至今仍清清楚楚——她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那么,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凝视熟睡的男人,带着深深的迷惑、怀疑与不解……
障月眉头微皱,看起来就快要醒了。
织云回过神,那无法解释的疑惑,让她选择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不露声色。
第9章(2)
他睁眼时,她刚刚从床上坐起来。
“妳醒了?”他沙哑的嗓音,还带着一丝疲倦的佣懒。
“对,”垂下眸,她轻声问他:“你睡够了吗?你看起来很累。”
“够了,我想。”他揉着额,沉声答。
“你的手,还疼吗?”她屏息问。
他愣了愣,然后回神,安慰似地对她说:“只有点疼,不碍事。”
那瞬间,她的心揪紧。“要换药吗?”她压着声问他。
“不需要,”他答得快,然后解释:“我要出宫,路上会换药。”他自行起身穿衣,没让她伺候,步出寝宫前不忘回身叮咛她。“妳不许下床,乖乖躺在床上等我回来,听到了吗?”织云凝视他,半晌,僵硬地点头。
得到她的允诺,他才放心地步出寝宫外。
织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莫名地揪紧。
他刚离开寝宫,平儿便进来伺候她。平儿后头跟着三名女奴,女奴手里抱着瓷瓶,里面装着温热的净水,还有干净的绫布,一行人匆忙走进寝宫内,准备为小姐净身。
“小姐!”平儿见到织云,脸上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
“平儿,好久不见了。”织云见到她除了高兴,还充满感慨。
她曾经死过一回,平儿应该知情,如今还能再见面,谁也想不到。
“小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平儿走到床边,高兴地说:“小姐,平儿好想您呢!”这是真心话,因为织云待她又好又有礼,不像其它嫔妃,只是将她当做女奴,供做差遣而已。
“平儿,我也想妳。”织云说的也是真心话,当时她很孤寂,只有平儿与辛儿照顾她,平儿更是特别细心,她心里其实很感谢平儿。平儿转身指挥另外三个女奴,让她们把东西放下,待她们离开后,平儿才回头对小姐说:“总之,小姐您此时回来实在太好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在宫里当差的女奴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平儿低声说。
织云愣了愣,不懂平儿的话。“平儿,为什么我不回来,妳们的日子便过不下去?与我有关吗?”
“当然与您有关!”向来少话的平儿,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皇君的脾气变得好坏,宫里的女奴,几乎都不敢到紫宵殿来当差了!”
她怔住。他的脾气,与她何关?
“您不在的时候,皇君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现在可好了,您回来这两日,皇君的脾气不再那么暴躁,对女奴们也没那么挑剔了。”
“可那也许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当然是因为您!”平儿说:“您不知道吗?自从您出事后,皇君就遣散后宫了。”
遣散后宫?织云凝大眼,不敢相信。“也许、也许他是为了……”为了谁呢?她想到一个名字。“也许是为了龙儿。”
“龙儿?”平儿嗤笑一声,然后摇头。“平儿瞧您是真的不知情呢!打从您出事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龙儿!”
“妳说什么?平儿,妳说清楚一些。”
“您出事后不久,平儿与辛儿,原本被皇君下令锁拿下狱,还差点被处死,可皇君很快便查明真相,知道您会出事,是龙儿设下的诡计——”平儿忽然噤声,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龙儿设下的诡计?”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龙儿如果有错,顶多只是让我去见皇君而已。”
她会死,并不是龙儿的错,那是因为他不爱她,她才会死……
难道,不是吗?
“呃,总之、总之龙儿与香儿因为犯错,已经被判了重刑,流放至南属为军妓。”平儿答得有些支支吾吾。乍然听到这个完全料想不到的消息,织云心里很震撼!香儿是女奴,犯错被罚还有道理,可龙儿是妃子,以妃子之尊,犯错竟然也被判流放为军妓,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何况,他不是喜欢龙儿吗?
既是他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被重罚为军妓?
“龙儿究竟犯了什么错?”织云追问平儿。
“这个平儿也不清楚,小姐您别再问平儿了。”平儿显得有些紧张,她取来白绫,预备为小姐净身。
“可是,龙儿是妃子,就算犯错,应当不至于罚得这么重。”
“她哪是什么妃子啊!”听见小姐这么说,平儿皱起眉头,忍不住嘀咕:“她用的那点诡计,皇君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龙儿连自己与辛儿都害,平儿实在不能原谅她!
“平儿,妳到底在说什么?”织云疑惑地问她。
平儿吸口气。“没、没什么!”平儿一紧张,回身时,不小心踢到了那只美丽的描花瓷瓶——
匡唧一声,那只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唉呀!”平儿懊恼地叫了一声,眼看瓷瓶裂成无数碎片,连里头装的温水也洒了一地,她赶紧蹲下来检碎片。
“小心一点,别伤到手了。”织云立刻下床帮她。平儿抬头见到她的举动,吓得大叫:“小姐,您别下床,小心割了脚!”
这提醒明显地已经来不及,织云下床没走两步,就踩在一块小碎片上……
“啊!”她轻呼一声,感觉到趾尖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了?您受伤了吗?”平儿吓坏了,脸色惨白。
一想到皇君的脾气……小姐要是受伤,她肯定要大大的遭殃了!
“没有,妳别紧张!”织云退了两步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藏起自己的脚。“我没事。”她怕平儿担心,所以装做没事。
听见小姐没事,平儿才吁口气。“我去唤丫头进来帮忙收拾,您千万别下床,千万不可以下床呀!”她慎重地叮咛又嘱咐。
“我知道了。”织云微笑点头。
平儿离去后,她才低头,审视自己割伤的脚趾。
只见趾上沾了几许鲜血,至于伤口……
伤口?伤口在哪里?她找了半天,不但找不到伤口,连起初割伤时的刺痛感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