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从地心冒出,以难以想像的高热吞噬北岩大军。
“王,别这么做!”玄摇扁回神,立即阻止他。
“不这么做,难不成要本王眼睁睁看你死在他们手中?!”
“我不会!”
“你会!”略微翻红的眸直瞪着她,瞥见她眉间未散的污气,他更加坚定自的做法。“本王说了,一定要保护你!”
哪怕只有些许危险,他都要铲除!
玄摇扁不解,只觉他眸底闪动的嗜血熟悉得教她心惊胆跳。
“白萝,护着她。”无间王收回视线,吩咐赶王的手下。
“是。”白萝赶紧守在她身旁,硬是将她往后方的安全地带推。
无间王目光落在山脚下的纷乱之间,唇角勾起冷邪的笑。
“看来,是做得不够彻底。”
“你要做什么?”玄摇扁急声问。
“叫两方阵列往后退开百尺。”
“……为什么?”
“快。”
她咬唇,硬是不动,死盯着他的背影,要他给个理由。
等了半晌没回应,回头瞅她一眼,他不在意的一笑。“也对,你才是主帅,没道理要主帅听从本王的命令。”
说罢,他手一挥,硬是将西引军挥退百尺,接着又阖上双掌,拉开一团黑暗,朝下重击,霎时,地面硬生生被击出一个极深的窟窿来,所有北岩军全落入地底之下。
正当众人跌成一团之际,窟窿内猛地炸开火光,落入底下的军士霎时被炸得粉身碎骨,一阵天摇地动之后,沙尘飞填入窟窿中,再度恢复平静。
“……你做了什么?”玄摇扁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瞪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上地。
无间王回头,冷冽乌瞳细细审视她的眉眼,确定她身上的星芒不再黯沉,代表威胁她生命最大的一环,已经被他彻底歼灭,他不禁勾笑。
“本王在保护你。”他笑道。
寒意沿着血液不断逆冲向心头,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还能够笑得这般爽朗,仿佛那瞬间屠杀的阴狠,只是她的错觉。
“摇扁?”发现她的不对劲,他探手轻抚她的颊。
玄摇扁蓦地往后退上一大步,拒绝他的碰触。
无间王怔了下,浓眉沉拧。“怎么了?”
“我说了,我要的是不流血的铲除,我要的是不流血的和平,可是,你做了什么?”她放声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为一个阵列而伤神,那是因为我不想滥杀无辜,可是你呢?”她恨恨地指向北方。“那也是你做的,对不对?!”
火海未灭,烟雾四起,迎风吹来的焦味恐怕要个把月才散得尽……北岩的战役也许不会再起,可是她内心的苛责也永远散不去。
“那又如何?”
“又如何?!你知不知道皇城里有多少善良百姓,他们本来可以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你呢?!你毁掉了他们的生活,怎么可以说是为了保护我而伤害这么多无辜的人?”她握紧粉拳,痛心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看见她的泪,他皱起眉。“本王只知道为了要保护你,可以不计代价,这些罪业算在本王身上,不关你的事。”
“不是!我不是在跟你说罪业,我是……”她无力地垮下肩,泪水滴落在脚下染雪的黄土,化开一片枯黄。“你不懂吗?这无关罪业,而是内心的苛责,这会让我痛上一辈子,会让我生不如死!”
“……如果失去你,才会让本王生下如死。”他哑声回道,乌瞳闪动光痕。
玄摇扁完全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若她死了,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和他双宿双飞吗?
可话还未问出口,一口梗在喉头上的气使她双眼一闭,厥了过去。
无间王轻易地将她搂进怀里,怜惜的抚上她因为激动而苍白的脸颊。
“白萝。”
“属下在。”
“底下的事交给你处置。”
“是。”白萝毫无怨尤地接下善后的工作,只要是他能做的,他绝不推辞。
因为玄摇扁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懂,也一直备受苛责,这份内疚,也许会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为止。
第17章(1)
风刮动营帐,主帐里的昏黄烛火被吹得摇曳晃动,在无间王脸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光痕。
他垂眸看着尚在昏迷中的女人。她身上的星芒未再黯沉,显示她昏迷只是因为怒极攻心,应该无大碍。
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脸,只见她竟在睡梦中都揽紧了浓眉,连入睡了,都不快乐。
他真的做错了?
“王,龙骑军迎接敏亲王玄芸下山了,敏亲王现在要见玄姑娘。”守在营帐外的白萝低声传报。
抱着熟睡的人儿,想了下,他轻轻将她搁置在简易的床板上。“请她进来。”
“是。”
不一会,帐帘被掀开,一身戎装的玄芸踏进主帐内,才要开口便一怔。“你是——”
席地坐在床边的无间王懒懒抬眼打量她,尚未开口,床上的人已徐徐转醒。
“摇扁!”玄芸见状,面露喜色,顾不得眼前的陌生男人,快步来到床边。
玄摇扁眨了眨眼,迅速勾笑。“玄芸!你月兑困了?!”
“你是睡糊涂了吗?不是你派龙骑军去接我的?”热络地在她身旁坐下。“我听龙骑将军说,是你领兵击溃北岩,我还以为听错了呢,毕竟你先前还昏迷不醒,让我担心极了。”
“我没事。”她垂眼寻思,余光却瞥见另一个静静坐在床边下的男人。“……王?”
她还没来得及派兵去接玄芸,人便厥了过去,如今看来,应该是他代替她安处置的吧。
“王?”玄芸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摇扁,他是谁?”
“他是……”玄摇扁一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说他是无间的王?还是玄夜爻?不管哪一种,玄芸大概都会以为她疯了。
正当她不知如何解释时,便见他徐徐起身。“不打扰了。”话落,迳自走出帐外。
玄摇扁直盯着他的身影,在他垂放帐帘的瞬间,竟觉得他像是就要消失在风雪之中,教她蓦地心慌,脸色不自觉的苍白。
“怎么了?”玄芸以为她不舒服,“你的身子到底要不要紧?”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笑得勉强。
“是会累,毕竟你才刚清醒就马上领军前来,不累才怪。”玄芸审视她的气色。“况且,你还彻底将北岩军击溃,怎能不累?”
她笑得淡然,不说真正让她感觉累的,是战争里的血腥。
“你怎么了?”玄芸直睇着她。
“不都说了没事!”她深吸口气,咧开唇。“你怎么会这么问?”
“……为什么我觉得你快哭了?”
她怔住。
“将军!”突地,外头传来副将的声响。
“何事?”玄摇扁急忙收敛心神,沉声问向帐外。
“将军,北岩派出御史做为使节,想和将军议和。”粗矿嗓音有着明显激动。
她一愣。“北岩不是已被彻底歼灭了?!”她明明瞧见那滔天烈火及浓烟,怎可能还有人存活?!
“将军,骑兵之后再去查探得知,发现北岩皇城确实有爆炸,可是死伤并不严重,更难以置信的是,北岩皇室主动降和,决定成为咱们西引的附属国!”男人愈说愈激动,为不须再征战的未来狂喜。
玄摇扁先是错愕,而后立即转为大喜。
这是件天大的喜事,是几乎不可能的梦想,然而……竟然实现了!
“摇扁,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全都是你的功劳!”玄芸也很欣喜。
她怔愣地看着她,缓缓摇头。“不,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他……”糟,她误会那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