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驾,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她急着要起身,却又被紧扣在床上不得动弹,不禁气得牙痒痒的,只能用眼神询问身前男人她为何回到西引了。
玄兰瞪大丽眸,不由得连退两步。“你……你不是死了?!”
“我?”玄摇扁指着自己,模模鼻子。“呃……总之,臣现在好好的,没事、没事。”
不敢相信,明明就已经给她曼珠沙华,她也已经断息数天,怎么可能还死而复生?不解之余,玄兰不意对上床畔另一人的冷邪目光,那噙恨冷戾的眸,教她莫名紧缩心头。
“你是谁?!”
无间王紧瞅着她脸上的烫疤,笑得妖诡。“本王来自无间。”
是要他在这一世彻底将恩怨清算吗?要不为何千年前的人,全都来到面前了?
他冷冽的瞳眸缓缓扫过玄兰,再看向她身旁的文瑞,微垂眸,笑得万分愉悦。
“无间?”玄兰瞪着他,背脊无端泛起恶寒,根本不敢追究他的无礼。
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骇异,一种像是镂在血里,教人难忘的悚惧,仿佛遇见天敌,让她一看见,只想回避。
明知道这男人肯定与玄摇扁起死回生有关,可她就是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
“他日,本王必定招待阁下一游。”无间王冷笑。
“呃、无间就是北岩北方的一个小柄,他是臣在北岩一战所识得的朋友。”玄摇扁见气氛不对,赶紧解释。“……是吗?”淡淡的对视问,玄兰已经淌出一身冷汗。
“是啊。”她硬着头皮胡诌。玄兰用尽气力,才抽开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在玄摇扁身上。“你的身子真的没事了?”
“回陛下,臣是真的没事。”“没事就好,朕走了。”她走得极快,像是身后有妖魔追赶,就连跟在她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侍卫也一并走了。霎时之间,整个寝房安静无声,连外头雪花坠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是怎么一回事?”玄摇扁不解地看着缓缓走来的善天。“善天,你怎会在这儿?”
“是他把你拉回西引。”无间王淡道。
“喔?”玄摇扁疑惑。“不是王送我回来的?”
“是你了得,让本王追着你到西引。”他哼。
她恍然大悟。“……那么,你现在要带我下无间吗?”
无意得到这句回问,他感兴趣地扬起眉。“你想跟本王回无间?”
“嗯……我既然都已经回西引了,那就暂时待着,不知道王的想法如何?”她扬笑问。
他垂睫低笑,“你以为本王追到西引,是为了什么?”
“想我?”她故意说。
他瞅着她,俯身在她唇上落下吻,沉哑道:“你在恶鬼牢时,魂魄有破损,染上恶鬼气息,如果不将恶鬼气息除尽,会让你难受。”事实上,是让她提早坠跌。
“那……王已经帮我除尽了?”她现在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是筋骨有些酸疼。
“现在要做吗?”他很满意她的反应。
“开玩笑的吧?”她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嗯,开玩笑的。”他一脸正经。
“是真的吧?”她拧起柳眉。
“嗯,是真的。”
她不禁气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不禁纵声大笑,爽朗笑声清澈,温煦如暖日,笑眯的乌瞳倾落诱人月华,更显他的丰神俊魅,教她看傻了眼,忘了气。
“只要你想,本王就奉陪。”
他点到为止的暧昧,又让她羞红了脸,许久才娇斥一声,“我才没这么想!”
第16章(1)
“……只要她往南麓退,应该就没事了,怎会被困住?”
“听说几日前,南麓雪崩,截断退路。”
“所以说,现在玄芸被困在芦山顶?”
“正是。”
“已经被困几天了?”
“据宫内消息,应有三日了。”
待玄兰一行人走后,无间王继续替玄摇扁医治镂在魂魄上的伤势,一点一点的祛除她染上的恶鬼气息,而她则分着心神,和善天聊起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多少事。
如今得知玄芸被派亲征,稳定军心,却在鬼川边被逼往芦山顶,北岩大军在山脉底下虎视眈眈,就等着她粮尽投降,玄摇扁不禁蹙紧眉。
“粮食应该还够,但这事已经不能拖了。”她垂眼细忖着,蓦地发现腰间爆开一阵难喻的痛楚,教她不顾形象地龇牙咧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泪眼婆娑地瞅着书她腰痛的凶手。
“怎么,疼吗?”有人面无表情地轻哼。
她很痛苦的点头。
守在一旁的朱妲明明看见王刚才悄悄往王妃腰间穴道一掐,却不敢张扬,而白萝则是百感交集地晃到外头去。
“本王还以为你没感觉了。”他哼笑着。
怎么可能?!玄摇扁痛到快喷泪,胸口剧烈起伏。
“本王瞧你气定神闲,还有多余的心思担忧其他杂事,所以决定用不着对你客气。”毫不怜香惜玉的,他再按一个穴道。
她倒抽着气,面色倏地灰白。
“继续聊,别让本王扰了你的雅兴。”他冷冷勾笑,以掌贴覆在她的腰际上,吸取尚未除尽的恶鬼气息。
怎么聊?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玄摇扁闭上眼,轻轻朝他伸手。
“怎么?”无间王眉一挑,看着她探来的手。
“……我不说了,别让我疼……”她认输,她听话,可不可以铙过她?
反正,他就是不满她把心思都放在战事上,彻底的忽视他,对不?
无间王低低笑开,轻按她的腰,她倏地轻松许多,整个人像是又活了起来,咧嘴笑瞅着他,朝他伸出双臂。
他立即将她纳入怀里,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便感到满足。
“咳……”善天见状,忙将脸移开,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
“出去。”无间王低斥。
“……我先告退。”他从善如流的快速起身,开门的瞬间,朱妲也被一把丢出门外。
“怎么连朱妲都赶走?”玄摇扁双手环过眼前人的颈项。
“碍事。”他俯身,贴触她柔软的身躯,温热的体温显示她还在这世界上,光是拥住她,就让他感到踏实。
“王真是的,要是嫌我冷落了你,说一声就成,干么非得让我痛?”她小声埋怨。
“本王要你眼里只看得见本王,心里只搁着本王,把其余的烦杂小事全都丢开。”
“可是,北防军事告急,要我在这儿待着什么都不做,难受呀。”况且被困的是玄芸,她比谁都急。
“你不怕你死在战场上?”
她的星芒渐弱,那是殡落的征兆,转轮说,她将受万箭穿心而死……她不会懂得他的骇惧。
虽说,他是为了替她延寿而来,但是他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只要有些许的迟疑……也许,他届时会疯狂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那好,届时你带我走。”
她没心眼的一句话,教他心问一痛。“这么想跟本王走?”
“嗯,因为无间有你,说好了,到时你可别躲。”她笑得眉眼弯弯。
“……本王怎会躲?”他恨不得能将他的天寿转移给她,只可惜他来自冥府无间,气息无法渡到星子身上,而他身上的鬼气,甚至还会快速消抹她的星芒!
思及此,他迅速起身,不敢再贪恋她的体温。
怀里一阵空虚,玄摇扁不解的问:“怎么了?”
他甩开心里骇惧,故作轻松,“本王发现你倒是挺豪气的。”
“怎么说?”
山不就她,她就山!坐起身,她挪了挪身子,尽避没有拥抱,光是倚在他身旁便让她感到满足。那是一种打自内心的感动,一种圆满,一种拥有。
她不知道为何有这么强烈的感受,但她真的是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