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迎之惨绿了脸,只能由几个大内高手护着,被逼退进他夺宫登基的宣天殿。
玄夜爻勾斜着唇办,笑得人毛骨悚然,缓步逼近。
“夜爻,不如这么着吧,朕免你无罪,再追封你南方一州领地。”玄迎之开始摆笑脸谈条件。
他只是叙眼低笑。
“不如、不如,朕将后宫所有美人都赏赐给你?”
玄夜爻忍遏不住地扬声大笑。
“你!朕待你如此,你还不知好歹,硬是要追随玄逢之,你以为他真是个善人吗?你以为他对你好是出自于真心?说穿了他不过是怕你,想要拉拢你,视你为他的垫脚石,利用你得到皇位罢了!”被这么一笑,玄迎之不禁恼极的怒吼。
“那又如何?”他压根不以为忤,仿佛早已知道。“你以为我替他打江山,真是因为我和他手足情深?我只是想要结束这场闹剧!”
玄迎之顿时呆住。“闹剧?你将西引王朝天子之位视为闹剧?”
“可不是?”他虽征战八方,但从未觊觎过王位,也不想享尽荣华富贵,纯粹只是因为这世道乏味得教他想添乱,教他想要征战,看对手逃得兵荒马乱,觉得有趣罢了。
但,他现在乏了。
有趣的事不再有趣,他的心已有了新的渴望,他为渴望而战,为渴望而活,为追求未来与渴望相伴,所以今夜才要杀个痛快。
“王爷!”
后头忽地传来晏摇扁的呼唤,玄夜爻沉敛回头,瞥见她策马急驰而来,玄迎之见有机可乘,使了个眼色,身旁的护卫立刻扬弓,朝玄夜爻射出箭。
他虽已听见凌空而来的箭翎声,却没有余裕躲开,只因他要是闪开,必会射中晏摇扁。
没有犹豫,他以身挡下箭,箭翎穿肩而过,这一幕,血淋淋地落在赶至他身旁的晏摇扁眼中。
“王爷!”她惊呼着,跃下马,直瞅着脸色铁青的他。
“不是要你守在宫外?”他咬牙低斥着。
“我……”解释末完,护卫已经团团将两人包围。
第7章(2)
玄迎之一把将晏摇扁扯住,以剑挟持在前。
玄夜爻沉诡的乌瞳,眨也不眨地直瞅着他。
“不许动!”她俐落地抽出藏在靴里的短匕,反手抵在玄迎之胸口。
“哈哈哈!你拿把短匕就想要胁朕?你道,会是本王的剑快,还是你的短匕较快?”他哈哈大笑,看了手下一眼,护卫立即将长剑搁在玄夜爻的颈上。“只要朕一声令下,他就得死。”
晏摇扁紧抿着唇,握着短匕的手微出手汗,乌亮大眼直瞅着面无表前的玄夜爻。
她满心歉疚,也决定绝不拖累他。
“我认为我的短匕较快。”她说,不断以眼朝他示意。
“是吗?”玄迎之仍笑着,却突见玄逢之率领退开一里外的大军冲到殿外丹墀上,急喝着,“不许动,谁敢动,朕就要了这两人的命!”
玄逢之大胆向前,勾笑。“无妨,夜爻会愿意为大业牺牲。”话落,有恃无恐的领军步步逼近。
见状,晏摇扁不禁暗骂:这人简直是无耻到极点!
“给朕杀了!”玄迎之下令,数把长剑同时挥起,眼看就要朝晏摇扁和玄夜爻身上落下。
霎时,她朝短匕柄底一拍——“啊!”一声,只见玄迎之瞠目结舌,玄夜爻轻松杀出重围,护卫无一幸免,他上前挥开玄迎之手中的剑,才发现晏摇扁手中的短匕,不知道何时已变成长剑,刺穿过玄迎之的胸口汹口。
他一把将玄迎之推开,玄迎之应声倒下,再无生息,八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玄逢之见状,赶紧向前,惊诧地看向那把竟能变成长剑的短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墀下,众将大贺,声声迭起,宏声如雷,通往宫外。
缓缓转过头,喜色一点一滴地爬上玄逢之的脸,终而仰天大笑。
“夜爻,这都是你的功劳,你的功劳,朕不会忘了你的大功!”
玄夜爻面色隐晦不语,顽长身形微晃了下,晏摇扁赶紧将长剑收为短匕,再上前搀扶他。
直睇着那把精细的短匕,玄逢之立即改了自称,“可否借朕一瞧?”
她犹豫着,压根不想借他,玄夜爻则拿起她的短匕,紧握在手,横置半空中,让他赏看。
“皇上,大军唱贺之际,皇上不向他们说些什么?”他懒声提醒。
听见这一声皇上,玄逢之龙心大悦,抓起他的手朝下头的将领吼道:“此乃鬼将之刀,是成就朕大业之刀,乃是出于百定军师晏摇扁之手,今日连人带刀,赏封给功不可没的胤征王,择日再让两人成亲,两族通婚,以庆朕之霸业!”
心喜之际,他没漏看玄夜爻对他的动摇,为了暂且挽回几分情份,他特地倾出善意,也代表他没忘记当初的承诺。
至此,玄夜爻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看向身旁的晏摇扁,真切的松了口气。今夜……他终于可以好好入睡了。
胤征王爷府,位于西引皇城北方驿站旁,身负屏障皇城的使命。
两条禁制的静街外,有座交易热络的市集,原本是牲首买卖的地区,而后逐渐聚集为市,亦是西引境内,唯一允许与邻国通商之市,南来北往的干粮古玩、丝织和金银玉器等等商品罗列,日夜不休,称之为“鬼市”。
这方的鬼市不分昼夜的喧嚣,而向来肃静的胤征王爷府也是难得的热闹,停放的软轿从正门绕过后门,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
因为先前玄迎之夺权登基后,曾对此展开搜家行动,搞得王爷府乱成一团,家奴四逃,现任才由刚登基的玄逢之赐芙发家奴,并下令直折将正爷府格顿一番。
“王爷,您不可不防,二皇子生性猜疑,早晚会削了王爷的兵权,再对王爷下手的。”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大人,他老脸哀愁,对眼前人事不关己的态度极为无奈。
玄夜爻端坐主厅,主厅宽敞,木雕镂空门裹精绣软纱,十二扇锦门大开,透着外头沁冷入冬的寒意,而他上身赤果,由着白萝替他的肩伤象征性地裹着纱布,一脸兴致缺缺地望向门外忙着洒扫整理的家奴。
“大伙原以为要登基的人是王爷,岂料建功的是王爷,登基的却是二皇子。”
另一头的九卿大人也忍不住叹气。
玄夜爻懒懒横睨。“大人,小心隔墙有耳。”
“九卿大人说的是实话,咱们都不怕隔墙有耳。这不只是咱们的想法,就连百姓们亦做此想。”
“真是怪了,本王征战他国,总被视为恶鬼,怎么在西引倒是炙手可热了?”
他哼笑,目光追逐着门外。
无人敢靠近的不祥鬼子,竟在一夜之间变成炙手可热的登基人选了?
“那是因为你是咱们西引王朝的守护鬼将军,辟疆拓土,战功无数,就连今儿个能够杀了狠心弑父的大皇子也都是王爷的功劳,为何皇位却是给了二皇子?一开口的是玄夜爻的皇叔,晋亲王。“本王明明特地差人送了书信去,你没瞧见吗?”
听者心不在焉的望向厅外,庭园梅林里头有抹纤瘦身影,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姿态,正在交代编派工作给家奴,他不禁微勾唇角。
“胤征王,你到底听见了本王说的话了没?!”晋亲王瞧他置身事外的懒散样,不禁有点恼火。
玄夜爻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抬眼。“皇叔,谁当皇帝有什么差别?皇上有心为帝,他有野心,也是百姓之福,本王对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劝各位大人还是早点回去,免得新皇猜忌,以此拿你们开刀,本王可就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