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不招了?何必为独自逃离的胤征王揽罪在身?”他一脸虚情惋惜地蹲在她身旁,揪起她的发。
晏摇扁吐出一口鲜血,不偏不倚地吐在他脸上,她勾唇,笑得愉悦。“二皇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呢?你不带兵攻打西引,反倒在这儿刑求我,说穿了,不过是你胆小怕事,偏又肖想当皇上,可真正的大事干不了,只好专干一些欺负弱质女子的小事!”
缓缓抹去脸上的血,他随即一巴掌打得她侧倒在地。
“给我拿鞭子来!”青煌暴咆,“我要杀了你,谁也阻止不了我!”
“喔,是吗?”
低哑如魅的沉嗓在昏暗的空间里,像破空而至的利刃,教人不寒而栗,他回头的瞬间,随即被掐住喉头,对上玄夜爻妖诡冷鸶的俊颜。
“你想杀她?”声薄如刀,垂眼瞅着他的手。“用这只手打她的吗?”
他抓住青煌的右手腕,缓慢而折磨人地转动了一圈,痛得青煌连哀嚎都叫不出声。
“这手,如果只是用来打女人的,不如废了。”说罢,他抓住另一只手,缓慢地扯,狠狠地扯,直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才罢手。
冷冷瞅着痛到快厥过去的他,玄夜爻又将他押到一旁的水盆里,逼着他清醒之后,抓起他,再拿烧得火红的铁钳,面无表情地逼近。
“不要、不要!”青煌吓得面无血色,碎声求铙。
然而玄夜爻却置若罔闻,铁钳直往他颈间逼近,可尚未烙下,就见他的双眼翻白,浑身乍起鸡皮疙瘩,怕是被活活吓死了。
“……王爷?”晏摇扁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楚那来者是否为玄夜爻的声音,想要起身,全身却痛得无力爬起。
玄夜爻快步来到她身旁,轻柔地将她托起,先解开系在她后膝的木棍,再扯掉她指间的绞架,看见她秀发凌乱,脸颊黑红渗血,就连唇都破了,不禁心疼得将她拥入怀里。
“王爷……怎会来?”不是走了吗?
他没回答,反问:“你明知道会被刑求,为何不跟本王走?为何要骗本王?你明知道本王会读你的心,为何连你的心都能骗过本王?”要不是他离去之际,听见客栈有人提起她被押人大牢,那她岂不是真的要被活活折磨死?
原本他是真的铁了心要离开她,可偏偏又放不下……
“……我至少也要保住王爷,我对王爷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伤了王爷……”她激动落泪,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还能再见到他,竟是这么令人疯狂喜悦的感受。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宁可让他误会,也要保全他……这样的做法,不是和他一样了吗?
玄夜爻动容地看着她,亲吻她被绞得欲断的指。“你也未免太小看本王了,你说的那些话,岂会伤得了本王?要是本王想带你走,铙是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就你傻,不信本王的能耐。”
这傻丫头,果真与他猜想的一般!
她是个是非分明到没有灰色地带的正直丫头,怎么可能会把所有的罪往他身上推?正因为不符她的作为,他才会决定潜入大牢一探究竟。
晏摇扁泪眼婆娑地问:“王爷,你为了隐瞒有人下毒而杀了村民,为何不告诉我?”
玄夜爻微怔,没料到她已经知道实情。“有什么好说的?终究是本王下的手,不是吗?”
“你是怕一旦天亮之后,村民暴毙,怕我会内疚痛苦,怕我会被用军律治罪,所以才故意杀他们的,对不?”这些事她想过了,想通了他的用意,才知道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护得牢牢的。
原来,她一直在他的保护之下,可却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保护的手段有多彻底。
“本王每次征战,杀伐皆是成千上万,几十条人命对本王而言,不痛不痒。”
他不舍地轻抚她渗血的唇。“在本王眼里,只要能够守住想保护的人,哪怕是要本王杀数万条命交换,本王也会去做。”
“王爷……”
“也许,你又要说本王嗜血,可本王只想让你知道,为求保住你,哪怕是要本王翻天覆地,毁世灭朝,本王都会做到。”玄夜爻神色专注,一字一语,道出他的情深。
“……我值得王爷这么做吗?”
“那不是值不值得,是本王一生想望。”吻上她的唇,他低叹,“摇扁,跟本王回西引,好不?”
当他的心开始堆叠她的喜怒哀乐时,他就知道,那在胸口跳颤的心,只为她存舌。
眨落莹亮泪珠,她笑答,“好。”
此刻,她已经管不了殿下究竟能否死里逃生,她只知道,她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家了。
只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是因为这样而离开百定。
第7章(1)
当日,玄夜爻带着晏摇扁离开百定皇城,来到西引边境。
“夜爻,这是皇城指挥使捎来的信,他决定要里应外合,帮咱们一把,你瞧,这战事不就已经赢了大半?”玄逢之难掩兴奋之隋。
不费吹灰之力踏入他们西引边境,没有半点地方官兵围剿,反倒是恭迎他们入城,大开行宫之门,供粮供宿,甚至已有几个驻守北方的官将早已等候多时,欲与他俩共同商议夺权回朝之战,可见刚继位的玄迎之有多不得人心。
又也许可说,在乱世中,尽避鬼将军的名号威凛慑人,但当鬼将军乃是自家西引人时,人心反倒会靠拢过来,莫不希望他的骁勇安邦走国。
坐在房内屏榻上,玄夜爻浓睫垂敛,相对玄逢之的欣喜若狂,柏差甚大。
“怎么,这消息不好吗?”绕到他面前,瞧他兴致缺缺,不禁微恼,一你是怎么着?霸业就在面前,你还分心神在儿女私情上,这样子到底要怎么成就大业?”
他冷声道:“我已经调兵遣将,兵分数路从北方逼近皇城,也决定明日带兵攻城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玄逢之面对他沉如罗刹的冷脸,心头颤了下,表面上却强自镇走地说:一不也让你将她带在身边了,你还在怨我吗?”
所谓怨,指的自是他派人下毒,毒杀村民百姓一事。
“有什么好怨的?”玄夜爻不耐地垂眼。
他答允要给摇扁一份安稳,眼前首重,自然是除去玄迎之,只是他当下挂心着她指上的伤。
“还是,你是担心她背上杀害百定皇子的罪名?放心吧,等我除去了玄迎之登基之后,保证会帮她摆平这事,更会替你们两个主婚。”
说得豪气,然而他的野心早在字里行间不断壮大。
玄夜爻凉凉地瞅着他。“早点歇息吧。”他没心思再与他聊些不着边际的话,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回房探探摇扁的状况。
然而,才起身,玄逢之的心月复楚远又带着一封信而来。
“禀报二皇子,这是晋亲王的信,送信来的人是晋亲王的亲信,已经查证。”
“喔,还不呈上?”他面露喜色。
晋亲王是他和玄夜爻的皇叔,执掌西引北方所有军权,要是他愿意加入他们的阵营,这一战,闭着眼都能打胜。
楚远犹豫了下。“上头写着要交给胤征王。”
玄逢之一愣,玄夜爻则满脸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你瞧吧,我先回房了。”
待他走后,玄逢之有些不快地抽出信,一目十行,神色陡然愀变。
“二皇子?”
他狠狠地把信揉成了团状,恨恨地丢到一旁去。“竟连皇叔都表明要支持夜爻为帝!”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初回西引边境,大小辟员前来迎接,看似心眼一样大,可暗地里,他清楚感觉到每个官员的心都向着夜爻,迎接的也是夜爻,而他玄逢之“二皇子,胤征王虽被喻为在世鬼将军,但在咱们西引,他就像是守护神般,如今大皇子夺权登基,反倒激起了百姓希冀胤征王登基为帝的想法,这事情可难办了。”楚远沉吟着,总觉得挡在面前的城墙,一列高过一列。